走出飞船,温度低到惊人。
瑶安沉默地跟在拿着枪械的船员后面,抱着肩膀,走的缓慢。她只穿了一条水蓝色的真丝睡裙,吊带款式,几乎露出整个肩膀,在滴水成冰的飞船外部,冷入骨髓。
两艘飞船之间搭了个简便的桥,短短十米的距离,却像是走了几小时。
瑶安觉得,这应该是她活到现在为止,最狼狈的一天。
最后一个人质进入后,有个大胡子关上了门。他似乎是个头领,身材几乎能装下两个瑶安,穿一件紧身黑色背心,胸前茂盛毛发露出一截,两只肌肉遒劲的胳膊裸露在外面,提着枪绕着外围走,面色沉沉,十分唬人。
瑶安听见,其他的船员都唤他“罗杰克大副”。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的位置,长发披散在肩头,给她多了点暖意。走时匆忙,瑶安没穿鞋子,现在脚趾已经冻的通红。她扯了扯裙摆,将两只脚也藏进裙下取暖。
手心的伤已经感受不到疼了,瑶安现在只是惊惧,她甚至不敢闭眼,害怕黑暗。
那群绑走他们的人三三两两靠在墙壁或者柱子上说闲话,恍惚中,瑶安似乎听见他们在谈论威登。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努力在脑中搜索,终于想起来,他曾经出现在今天的日报上,以一种英雄的姿态。
有个十五六岁的红头发少年抱着把长.枪盘腿坐在地上,嚼着口香糖,恨恨地骂,“为了名利背叛兄弟背叛船队,还装出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呸!就是个老叛徒。”他的脸因为宣泄愤怒扭成了一团,那些人被逗笑,朝着他后脑拍了一巴掌。
红发少年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吹了个泡泡,爬起来去往另一边。
虽然并没有完全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但瑶安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驰名星系的那支恶名昭著的海盗集团。vk这两个字母,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有些担心。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到赛坦星?帝国有没有能力救他们出去?
飞船还在急速行驶着,但却是朝着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舷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瑶安知道,她已经离家越来越远了。这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她脑子昏昏沉沉的,还反应不过来。
罗杰克大副安排着船员巡逻值班,所有人质都被关押在这里。气氛死一样安静。
在全星系最好的圣罗兰学校读了五年,瑶安学过绘画、学过提琴、懂得几十个星球的艺术史和文学史。老师一直在教她在面对别人时怎样做到优雅和端庄,却没人告诉她,遇到危险时该怎样自保。
她吸了吸鼻子,听着船队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咔哒作响,枪械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几近绝望。
舱门忽然被拉开,冷风呼啸着侵入,瑶安后背一凛,打了个哆嗦。罗杰克大副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脚跟碰撞,严肃敬了个礼,“船长!”一时间,刚才那些散落在整艘船里的船员都跑过来,站成了个整齐的队列,敬礼喊了句,“船长!”
周围又传来了压抑着的抽泣声。
瑶安不敢抬头,手指攥紧了裙摆,手心的伤口因为用力而破裂,血液汩汩流出,染脏了裙摆。
卡维尔点头,手指抬起挨上前额,算作是回礼。他里头是件黑色长袖衬衫,外头随意裹了件皮质风衣,扣子没系,手插在裤兜里,两唇间含着根没点着的烟。
几乎和大副一般高的个头,肩膀宽阔,没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多夸张的肌肉,足够精壮。他就随意那么站在那,深海般蓝的眸子里神色不明,精锐像匹狼。
“没什么意外?”卡维尔侧头看向罗杰克大副,手在兜里摸了个火机出来给烟点着火。他裹着腮吸了口,烟头亮起一个猩红的点。
罗杰克回答,“报告船长,一切正常。”
卡维尔满意颔首,伸手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视过那群或蹲或坐的人质。最后,停留在墙角。
尽管没去看,但瑶安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注视。让人如芒在背。
卡维尔抬脚朝她走过去,不紧不慢的步伐,像是踩在瑶安的心上。她将膝盖抱的更紧,但他还是走了过来,在她的身前落下一片阴影。卡维尔瞧出瑶安的恐慌,这让他想起那会她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美到过分的那张脸。
就像一只瑟缩的幼小麋鹿,能同时激起一个人心中的保护欲和凌.虐.欲。
卡维尔蹲下,手扯住她脑后的头发,强迫瑶安抬头与他对视。
他动作没多粗蛮,瑶安也没觉得多疼,但是这种带些侮辱性的姿势让她觉得难堪。她咬紧下唇,本已干涸的眼睛又攒出了泪,顺着脸颊滑到下颔,冲淡了那些血迹。
卡维尔右手拿着烟,眯着眼用拇指揉搓过她的眼角,“哭什么?”
烟熏过眼睛,瑶安泪流的更凶,她咳了两声,鼻头也变得通红。因为卡维尔的动作,她不得不仰着头,唇瓣微张,样子像极了索吻。只是哭的太惨,可怜的让人心疼。
卡维尔松开手,把右手的烟狠狠按灭在地上,声音凉淡,“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
瑶安手背抵着唇,拼命咳了两声,听见他在耳边阴冷的威胁,“老子平生最恨有人在我耳边叽叽歪歪地哭。”
瑶安不敢不听他的话,拼命忍住眼泪,手指攥紧裙角,终于是把泪咽到了肚子里。
“不错,”卡维尔挑眉,“很乖。”
他语调平和,尾音甚至带些笑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