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京城的千家万户都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唯有西南角,某条漆黑逼仄的街道中央,一辆马车依旧在放肆狂奔。
因为速度太快,车厢在不断颠簸,宛如风浪中的小船。
王安和凌瑶却四平八稳地坐在里面。
两人凝神屏息,时刻注意收听周围的动静。
马车外面,除了急促的马蹄声,剩下便是一片死寂。
“难道,老爹根本就没派飞鱼卫暗中保护我?他就不怕我再被暗杀一次?”
“飞鱼卫也就罢了,没保护就没保护吧,可这西城区的巡城司,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负责?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不派人出来巡逻,丢你雷姆!”
在自家的地界被人追得这么狼狈,王安还是生平头一次。
心里面早就窝着一团火。
此时此刻,期待的巡城卫以及本该暗中保护自己的飞鱼卫全都没有踪迹,王安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并且对城西巡城卫统领的女性直系家属,进行了亲切地慰问。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王安稳住身体,抬头向前面问道。
“公子,有一群人拦住了去路!”彩月凝重的声音传来。
“这么快?!”王安和凌瑶对视一眼,又问道,“是之前那一波黑衣人吗?”
如果是这些人,彩月的处境就危险了,他必须立刻出去支援。
只是,彩月却道:“好像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王安一愣,轻手轻脚靠近前面,悄悄掀开一角布帘,朝着外面看去。
刚好可以看到一群人影拦住马车。
黑灯瞎火,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也不知是敌是友。
“你们是干什么的?”
彩月驱控制着马车,缓缓行进,一般娇声呵斥。
“呵呵,还是一个女车夫。”
黑暗中,有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又有人厉声叫道:“我们是巡城卫的,奉命捉拿逃犯,让你们马车里的人都出来,乖乖接受检查!”
“呵,你说你们是巡城,就是了?”
听到巡城卫三个字,彩月先是一喜,但转念一想,这伙人看起来又不太像,于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连个火把和灯笼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半路劫道的江洋大盗?”
“你懂什么!我们不点火,是怕惊走了逃犯。”
为首的人带着几名手下走上来,果然露出一身巡城卫的装束。
看样子似乎是一个小校。
但,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如此打扮。
其余手下竟是一身黑衣,默然不语。
随着他走得近了,竟然露出一张王安和彩月都熟悉的脸。
马顺!
金钱帮的副帮主。
之前在中华楼,双方才照过面。
此人还在苗四的压力下,给王安跪下磕头道歉。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又在这里碰上了。
有意思,这城西巡城司了不得啊,什么时候,连流氓都可以担任小校了?
王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里却全是冰冷的厉芒。
什么是官匪一家亲,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这城西巡城司,亟待整顿啊。
“是你!”
双方一照面,彩月没有客气,直接就盯上马顺。
“你……居然是你,你是永宁县令身边的那个丫鬟?!”
马顺也是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彩月。
他往车厢里望了望,旋即笑道:“姑娘既然在此,想必,你家那位县令大人,也在里面了?”
“啧啧,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放在外面驾车,自己却在里面享受,不得不说,你家大人,还真是不懂怜花惜玉。”
言语间充满轻佻和嘲弄,和之前在中华楼败犬一般的模样比起来。
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少废话,既然知道我家大人在车厢里,你们还拦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让开!”
彩月不为所动,马鞭一指,便喝令众人让道。
“呵呵,好大的官威,可我们要是不让呢?”
马顺挑衅道,周围的手下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你一个小校,难道敢阻拦我家大人?”
“呵呵,我一个小校,是比不上一个县令,不过,此间职责所在,恕在下这里得罪了。”
马顺仰首,用下巴点了几名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进车里给我查看清楚。”
“你敢!”
彩月一声娇斥,双手拉直马鞭,起身挡在车辕上。
马顺阴恻恻一笑,忽然沉下脸:“我等例行公事,姑娘还是莫要阻拦,不然,就是与朝廷为敌!”
“哼!好一个与朝廷为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除了你,其他人都不是巡城卫的,哪有资格代表朝廷?”彩月反唇相讥。
“能不能代表朝廷,你说了不算。”马顺脾气也上来了,大手一挥,“别管她,给我搜!”
“下去!”
彩月见呵斥不住,当即甩动马鞭,啪的一声,将一个企图强行上车男子抽翻在地。
“好大的胆子!你敢向我们巡城卫动手,我明白了,你们车厢里,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顺一边疯狂给彩月泼脏水,一边指挥众人:“拔刀,大家一起上,给我把这辆马车留下来!”
彩月气得不轻。
这家伙,明明是挟私报复,却喊得这么大义凛然。
“是你们自己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