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一向对我这个弟弟颇为疼爱, 总是和颜悦色, 这还是头一回当着我的面就这般不留情面地呵斥于他。
见岩弟被他这皇帝姐夫吓得缩头耷脑的, 脸色都白了,我忙道:“阿弟方才将你这姐夫夸上天,一个劲儿地让我好生待你,怎么不见你回来?偏赶在这时候回来, 偷听我们姐弟说话。”
若不是他存心偷听, 不让宫人通报, 明知他就在门外,我又怎会让岩弟说出后头那几句话来。也不知他站在门外偷听了多久?
卫恒看了看我, 这才道:“罢了,念你是初犯,朕姑且不同你计较。往后再不许让你姐姐烦心,不是要去温书吗?还不快走!”
岩弟如蒙大赦一般, 恭恭敬敬地朝我们行了个礼,后退了几步, 转身一溜烟跑了。
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 叹了口气, 上前替卫恒除下外袍,柔声劝道:“阿弟他说那些话, 也是为了我们好, 你可不许就此恼了他。”
他拉着我手, 将我圈进怀里, 笑道:“他可是朕的小舅子, 朕哪敢恼了他。只是他方才那几句话实在是逾距了,我这个做夫君的如今都不敢催着你赶紧生孩子,他倒敢对朕的皇后指手划脚起来。若不严加管教,当心他长成那等民间的熊孩子。”
先前他倒是动不动就要我给他生个孩子,可自从我被立为皇后,朝臣们整天把龙嗣拎出来说个三五七遍时,他反倒再没说过要我赶紧给他生孩子的话,就怕我会因此心思过重,承受不住这压力,损了心神。
我有些感动地依偎在他怀里,遗憾道:“可惜仓公那《苇叶集》里只有安胎之法,却并无调经助孕的药方,要不然还是请太医给我开个助孕的方子?”
他越是这般体贴于我,我便越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甚至后悔先前不该避孕,该当早些为他诞下麟儿才是。
卫恒却道:“是药三分毒,既然你身子康健,便无需服用那些苦药汁子。便是晚些日子再有孩子,也无妨!”
太医院的太医皆言我身子康健,无需服那些助孕之药,便会有孕,可我已停用那避孕之法有三个月之久,卫恒又每日努力耕耘,为何却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卫恒继续安慰我,“或许是朕该让太医来给瞧瞧,这攒了三年的精\\元竟不能令皇后有孕,可见是朕该去吃些补药了。”
见他又贫嘴,我忍不住在他胸口上轻轻捶打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道:“陛下如今只食五谷杂粮,妾都有些承受不了,若是再吃些补药,那妾只怕……”
只怕是再也下不了床了。
卫恒胸腔震动,笑声极是欢畅响亮,显然是被我这句话取悦到了,一把将我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朕这就让皇后下不了床可好?”
见他又要在白日里胡闹,我忙道:“别!为了能早得龙嗣,还求陛下暂且别那么辛勤耕耘。”
卫恒脚下一顿,拧着眉道:“阿洛何出此言?”
我咬了咬唇,“我听人说,若是夫妻之间房\\事太过频繁,反会不利于受孕,不如隔上两三日再……”
卫恒的脸色阴沉下来,“这混账话是哪个学艺不精的太医说的?不勤加耕耘,哪来的硕果累累?”
其实这话并不是太医说的,而是温媪见我这些天每晚劳累太过,累得晨间总是不能早起,且脖颈上总有些可疑的红痕,便忍不住委婉的提醒于我。说是她早年未入卫府,在另一户人家里做婢女时,女主人亦是求子心切,一位走方郎中便是这样叮嘱的。
当日卫华命她的宫人害我,幸而卫恒及时赶到,立时便命羽林军去将卫华宫中所有人等全都拘禁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羽林军若是去迟一步,只怕温媪便会因为我而死于卫华之手。
因温媪素日维护于我,卫华已不若先前那样倚重这位从小服侍她的傅母,受那白雀寺的女尼挑唆,决意害我之事,全都是瞒着温媪的,就怕她若是知道了,会同我告密。
哪知温媪心细,仍旧发现了些不妥之处,便在关键时刻对我出言提醒,坏了卫华的好事。因此当日我方一离开,卫华一面命她的心腹宫人去台阶上洒下珍珠,故意撞倒我,一面怒斥温媪,逼着她喝下那盏有毒的茶水。
幸好尹平带着羽林军及时破门而入,将那盏茶水当作证物收缴,温媪才逃过一劫。
卫恒念在她救我有功,想要赐她一所宅院并黄金千两、婢女若干,好让她颐养天年。
可她却不愿意,说是做这么多年傅母,已经惯了有人等着她去服侍,若真让她什么事都不做,反被人伺候着,她反觉得受不了,过不惯那种享福日了,求我们能让她继续留在宫中侍奉。
我感念她救了我的恩德,又怜她为救我而险些丧命,便将她留在我的宫中,帮我分担些简单的宫中事务。
经温媪这么一提点,我仔细一想,自从卫恒守完了孝,不再茹素以来,确实是太也不加节制,整日里就想着如何将我吞吃入腹,各种的狼吞虎咽。或许就是因为于这床帏之事上次数过于频繁,才会影响受孕。
可我也知道他之前忍了三年,如今正是贪吃的时候,最恨再有个什么约束着他,甚至还想让我过上一年半载再怀孕生子,免得他刚解禁没多久,便又要吃斋念饭,过那苦行僧般的日子。
因此我便不敢说是温媪提点于我,怕温媪被他在心里记上一笔,只说是从仓公的《苇叶集》里看来的。
卫恒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