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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生那样子如何看也不似常人了。街上的人终于感到了一点点的畏惧。
便有人问昆阳子“道长该如何”。昆阳子似乎也有些慌乱,自怀里摸了张什么符出来贴在脸上,像一具被制住了的僵尸一般看来看去。
看了一会儿,又将符小心翼翼地揭下来,道:“没什么鬼怪,不碍事。”
似是觉得自己刚才也失态了,便气恼地瞪了李云心一眼,道:“年纪轻轻,装神弄鬼!”
看他们这既惊且傻的样子,李云心就只是微微笑笑,转了视线。
只不过不再盯着西边看,而是在往杜生家的院子里看。
先看着杜生,目光再一路随着什么东西往外走——一直穿过人群,重新停在自己面前。
他这样子简直像是在演戏。在这样的时间地点环境里,他这个做派让人觉得恼火又气愤——何曾见过这样子吓人,是故意当着人面的?
但看他的气度,又不是庄户人。倒很想拥上去将他打跑,然而万一是个有功名的、见官不跪的秀才,他们拥上去打了人家报了官,大概都免不了吃几天牢饭。
于是就好口伐他——是这些人最擅长的事情。
可尽管如此,心里都是惴惴,仍期盼他说几句话。
一刻钟之后如他们所愿……那后生说话了。
他看着自己眼前空无一物的空地,微笑了笑:“……倒也不是。没了人的话,我们哪里来的供奉?”
阴气森森、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让人住了口。
昆阳子皱起眉。
随后看见李云心朝他们转过脸,叹口气:“我这人,难得好心一回。想着,你们也许以后都是我的香火来源呢,就提醒一句。”
“结果怎么着。我说一句话,你们叽叽歪歪念叨我这么久,我真是何苦来。”
“不用看了晚了。你们活不过今晚了。”李云心摆摆手,“自己去看那杜子咢吧。没听说过阴婚吗?”
人们都无声地愣住了。因为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且眼下风清月明,怎么就……
唯有昆阳子听了他这话,陡然瞪圆眼睛。当即转身一脚踹开了篱笆门,直奔那杜生身边。伸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那杜生噗通一声倒了地。
街上的人发出齐齐的惊呼。
昆阳子又伸出已经微微发颤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绝多时了。
昆阳子顿时坐到了地上。等着杜生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才陡然转头瞪着李云心:“怎的不早说?!你害我们多少人的性命!!”
众人见道士忽然失态,便知道大概的确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可一时间又满头雾水。不晓得究竟应该一哄而散还是向道士或者少年讨个法子。
便又看见道士紧咬着牙齿翻身站起来,头上的黄冠也掉了,裹了那大氅冲出篱笆门直奔李云心,抬手作势便要打,口中大骂:“为何害我们性命?!为何不早说?!”
这昆阳子生得壮。眼下又慌又急,便生出一阵虎虎生风的气势来。但粗壮的胳膊还未触及李云心肩头……
李云心就已抬手,一耳光将他抽翻在地。
这一下力气极大,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也传出去好远。昆阳子几乎是被抽得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转着倒在地上。
人们哪能料到这看起来俊俏的少年如此凶恶?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吭了。
李云心盯着地上的昆阳子看了一会儿,才道:“冷静点了没有?”
昆阳子一边用力晃着脑袋一边摸索着东西。想要站起来。最后攀上了李云心的小腿,他也没踢开他。这道士抓住了他的腿,撑起了自己上半边身子,仰头看了李云心一会儿才道:“……救……高人救我……是我错了……”
李云心仍只看着他:“错在哪里?”
刚才那样重的力道打在脑袋上,道士是被打出了内伤。此时口鼻都开始渗血,在夜色颇为吓人。但仍强撑着最后口气道:“我学……道……该知道凡事不可强求……高人已出口点拨了一句,我等……再不可强求高人你……你……”
道士说到这里,口鼻中的血渗得更急,堵住了嗓子,便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云心这才略满意地点头:“你看。事情的确就是这样子。又不是普天之下皆你吗。”
随后才蹲下来将一只手放在道士的脑门上,问:“你撞上阴婚,已经命不久了。但既然见了我,又在死前同我有了缘果。我也不能坐视你成了孤魂野鬼。”
他再稍稍用力,让道士的脸凑近了自己些,问:“那么我问你——可愿得长生?”
道士的视线开始涣散。李云心的声音听在他耳中,也都飘飘渺渺。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却真真如同天籁——他艰难地眨眨眼,含混不清地说:“愿……愿……愿……”
李云心又说:“那么,你得帮我做些事。”
道士已不能说话。只能微微眨眼表示同意。
李云心便伸手从自己的鬓角、心疼地拔下一根头发探进他嘴里。然后扶着他脑袋的食指轻轻一敲——力量穿透了他的颅骨,将道士的脑浆搅成一团浆糊。
他死去了。
然后……魂魄从尸体上浑浑噩噩地站起来。
才看到刚才李云心,看到的情景!
原来杜家门前,沿着那小街再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