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他……”程恪犹豫了一下,桃花大眼才对上了我的眼睛:“可能已经死了。”这件事情,被刚才阿九那么一说,我想也想得到,只是故意不去往这方面想,而程恪这么一提,我的心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猛然的刺了一下,是个猝不及防的疼:“嗯
。”
那个每日早起,带着半导体收音机,提着塑料桶去溪边钓虾的老头儿……死了?
是被害死的,还是……
我仍旧压着自己的一颗心,不敢去想。。
“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程恪说道:“许多人许多事情,不能这么白白的发生,所以……”
声音不大不小,声调也平淡,可就是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抬头望着程恪:“姥爷的事情,不用说,我跟你一起查。”
可是唯一知道姥爷秘密的阿九,死了……
也许,阿九早晚也都会死在了姥爷的手下,姥爷既然做了那么多事情,就不会留下活口。
是啊,跟阿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一样,她累了。
永无止境的朝着月亮奔跑,却连一个倒影也追逐不到,她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却没有一点成效。
这让人难受。
按着阿九说的方向,确实一路平顺,没遇上了什么养鬼师来滋扰。
回头看了看,那阿九留下的屏障倒是很结实,那些个养鬼师和姥爷并没有能追上来,而我们一路往南,倒是真的看到了山脚下的一口深潭。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在黯淡的星光下,那口深潭,像是一汪死水,黑沉沉的。
“咱们上哪儿去等着那个澍玉道长?”我望着程恪,将手里的长生抓的更紧了一些:“长生……怎么办?”
“先带着。”程恪别过了头去,望向了那一口深潭:“我记得这里的传说。”
“你说这里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那个传说?”我眨了眨眼睛:“菖蒲告诉你的?”。
“嗯。”程恪薄唇一勾,桃花大眼倒是带了点怀念:“所以才被称为了潭深镇……”
“我说。”忽然一个清雅的声音响了起来:“长生取出来了?真是历尽千辛万苦,你们是想着物归原主么?”
我回过头去,看见了魏浅承。
他正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那一个深潭旁边的大石头上,很随意的曲着腿,修长的手撑着线条完美的下巴,红唇总含着有毒似的笑容:“这几天,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看得出来,魏浅承那白皙的脖颈从领口露出来,完完全全已经好了。
对,拜长生所赐,他跟那个树叶子老头儿一样,全是打不死的。
长生不老,是多少人的心愿,但是真正长生不老,恐怕也不是每个人全能受得住。
我刚要说话,程恪已经凉凉的开了口:“没人为你担惊受怕。”
“真是无情啊。”魏浅承晃了晃脑袋从那大石头上站了起来。
那个潇洒极了的身姿,像是在这个浓重的夜幕里面,能自己发光一样。
他的那双妖艳极了的丹凤眼,已经瞄到了我捧着的布袋子上,是个一点也不意外的模样:“你受苦了。”
“谈不上。”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鸭子嘴硬。。
程恪下意识的就挡在了我身前:“你来这里,又想怎么样?”魏浅承一晃一晃,十分随意的走了过来,坦然的说道:“你说呢?陆荞,你知道,长生是个烫手山芋,你带着太危险了,我明白,你不过是想要安定平凡的日子,所以,东
西给我,那种日子,我给你。”
他冲着我伸出了那形状完美的手,修长的手指头还轻佻的冲着我勾了勾。
“我没法子给你。”我咬了咬牙:“我确实欠你的人情,可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先答应了那个澍玉道长了,要亲手还给他。”“那个跟我有点相似的老头儿?”魏浅承这一阵子,自然也弄清了参与事情的这几个人的道道儿,歪着头,露出了小虎牙,以一种少年人才有的俏皮模样说道:“答应了又怎
么样,你可以耍赖呀!”
程恪扫了魏浅承一眼,像是拿着魏浅承这个模样当个笑话看。。“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望了程恪一眼,说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的,而且,姥爷和阿九跟长生之间的牵扯,我们还没有查清楚,所以长生现在至关重要…
…”
提起了姥爷和阿九这两个名字,心里莫名是一阵子难受。
我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他们么?“阿九啊……”魏浅承的丹凤眼望着我们来的方向,璀璨的眼睛也像是映照出来了万千繁星:“她死了吧?我倒是想不到,她原来,也会选择死,不过,也许她也活腻了吧…
…”
“你知道?”“她用我的长生之术,来来回回更换身体,我哪一次不知道?”魏浅承红唇一勾,是个自嘲的笑容:“但是现在,恐怕,再也没法子让她换身体了,不过也正常,就算是蒙着
眼罩拉磨的驴子,也会累。”
她真的死了……
“有点突然,但是勉强能接受。”魏浅承回过了头来望着程恪:“为了你生,为了你死,结果跟猴子捞月亮一样,奔忙一场,一场空。”
程恪的桃花大眼却是分外的平静:“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利用她的,究竟是谁。”
“你慢慢查。”魏浅承忽然到了我身边,伸手就揽住了我的肩膀:“陆荞就跟我走吧……”
程恪大概闭着眼睛也猜出来了魏浅承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