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看的分明,知道王太医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要她去磕头,陈果儿却不乐意。
凭什么?
分明就是他故意找茬,两次都没讨到便宜,就跑来威胁他们。陈家众人之所以这么害怕,陈果儿也猜出来了一二,却始终不想同这个老头子认错。
况且她根本没错。
而且以这刁老头子的脾性,就算她认了错,指不定他还会进而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王太医也睨着陈果儿,今天他不禁要这个小丫头磕头认错,还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妖言惑众,并且亲口说出什么天命之女只是她哄骗乡里的托词。
他就要当众揭穿她这个骗子。
这时候陈凤芝从东厢房跑出来,径直来到陈果儿跟前,伸手就要抓陈果儿,却被她一闪身躲开。
“你跑啥,还不赶紧去给王太医跪下磕头认错,你还想连累全家都跟你掉脑袋咋地?”陈凤芝气的直跺脚,却因为抓不住陈果儿而无可奈何,转身狠狠的瞪向陈志义,“四哥,你就不管管她?”
“果儿,快过来。”陈志义也着急的朝着陈果儿喊。
陈果儿抿着唇不说话,王太医之所以能威胁到他们,不过是因为陈家曾经犯过的事,确切的说是陈果儿未见过面的大伯犯过的事。
王太医却借题发挥,实在可恨。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突然陈家大门口一片混乱。之前因为王太医的关系,陈家的大门口早已经围了一大帮人,此刻有几个人闯进来,其中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快快,快让开。”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叫谢老三,也是谢家窝铺的人,跟陈果儿家隔着两家。
谢老三身后还跟着几个汉子,一行人闯进陈家,将谢老三身上的人放下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失踪了几天的六郎。
陈果儿也顺着人缝中看过去,短短几天不见,六郎瘦了很多。本来就黑黄的小脸此刻黑黢黢的,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裤腿好像被什么撕破了,露出来的小腿还往外渗着血迹。
“六郎。”戚氏尖利的嚎叫了一声,猛的站起身扑到六郎跟前,用力摇晃着六郎,“你这不省心的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娘多惦记着你。”
众人呼啦一下子乱了,背着六郎回来的谢老三跟众人说在后山发现的六郎,“看着他的时候就这样了,俺瞅着这孩子要够呛。”
“郎中,快,赶紧瞅瞅俺儿子咋样了。”陈志节也跑到六郎跟前。
跟着王太医来的大多数是郎中,此刻一帮人全部围过去查看六郎的伤势,片刻之后小沈屯的沈芪摇了摇头。
“低热,惊厥……这是被疯狗咬伤所致,看这伤口应该咬伤几天了。”沈芪边说边摇头,退到一旁。
狂犬病无药可医,在场的郎中全都束手无策。
“太医。”戚氏突然尖叫了一声,扭头看向王太医,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王太医跟前噗通一声跪下,“王太医,求你给俺儿子瞧瞧,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陈志节、三郎、四郎和八郎也都跑到王太医跟前跪下,不断磕头求他帮六郎治病。陈志孝等人也都跟着哀求,现场一片混乱。
在场的郎中们没有人说话,虽说王太医曾经在太医院任职,医术肯定也比他们这些人高出许多。可说到底郎中也是人,不是神仙。
医者治病救人为本分,但是有些特殊的情况却不能出手,比如遇到必死之症。
这种情况下一旦出手患者依旧要死,而医者不但要被患者家属憎恨,还砸了自己个的招牌,得不偿失。
有些患者家属因为没治好患者,甚至会危及到医者的性命,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应诊的。
“您不是太医吗,那肯定是医术高超的,能起死回生,求求您一定要把俺儿子救回来……”戚氏声泪俱下,六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也无法体会当娘的心情。
王太医眉头紧蹙,往后退了两步躲开戚氏等人要抓他的手。
刚才几个郎中过去瞧的时候,他也站在远处看了看六郎的伤口,沈芪诊断的没错,正是狂犬病。这种病素来无救,他出手不但不能救活还会失了他妙手神医的名声。
“王太医,您是活神仙,只要您能救了六郎,要俺这条命也行……”戚氏嚎哭不止,悲痛的声音听的很多心软的妇女也跟着抹眼泪。
谁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己个的孩子死在眼前呐。
此刻陈家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几乎整个谢家窝铺村的人都堵在门口,墙上,甚至连树上都坐了好几个。
“王太医不是在皇宫里给皇上娘娘看病的吗,他肯定能治好六郎的病。”
“那还用说,听说宫里的太医都神着呐,死人都能医好了。”
“六郎这小子也算有福,要不是王太医在这,他肯定就死了。”
四周人议论纷纷,人们越是把王太医夸的神乎其神,王太医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若是在平时有人这么说他也就笑着接纳了,可眼下面对必死之症,王太医的脸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在场除了跟着他来的那些郎中之外,全部都是无知的乡野村民,他们哪里懂得行医的难处?
可偏偏他又不能甩手而去,那样人们除了说他见死不救之外,指不定还说他不敢治,名声依旧会扫地。
王太医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要么就早几天来,要么就晚几天再来,怎么偏偏就赶到这个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