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颜夕坐好了才向李后笑道:“若仅是几个侍婢争风,儿臣不敢来辱了母后清听,只是这里头还涉及到其他的事,所以要来请母后示下。”
李梦蝶那番话,既然要报给潘妃知道,自然也要说给李后听一听,这话乍一听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是女人们争风吃醋相互叫骂,实在没什么特殊含义,然国主近两年身子不好,越发多疑多思起来,潘妃若是有心利用,还是能掀起一阵风波的。
她昨晚就拿定了主意,此时对着李后一笑,“还请母后屏退左右,儿臣有下情禀报。”
李后也不多问,略使了一个眼色,殿内侍候的就悄没声的退了下去,丝萝绿萝走在最后,远远的在殿外守了。便是主子们不说,这些人也不想听,在后宫里呆得久了,只恨不能做个聋子瞎子才好,谁愿意多听那些?
上官颜夕一番做作,待燕息间里没了人,方正色对李后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臣只怕被有心人利用,酿出大祸来,累及了太子。这才一大早赶过来向母后分说。”
李后点点头,“你说。”
上官颜夕把李梦蝶的话重复了一遍,李后一边听一边面上变色,待她说完了已是面色铁青,冷笑连连,“我早知她是个不省心的,只是没想到还这般的没脑子!”
又对上官颜夕温言道:“好孩子,难为你了,你素日里总是说东宫很好,我竟不知你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上官颜夕红了眼圈,一面还道:“只要殿下好好儿的,儿臣这点子委屈不值什么。其实李典记这话说起来不过就是小儿女之间吃醋罢了,只不过若是兴庆宫那边知道了……”
她有意没有把话说完,果然李后拍了桌子怒道:“潘小怜这个贱人,哀家素日里不同她一般见识,她倒好,镇日里张狂无状,嚣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骂完了又沉吟道:“此事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只要想办法瞒住了李梦蝶后面的话,其余的倒还容易转圜。”
上官颜夕含笑应是,又道:“儿臣还有一件事,秋水既然有孕,若是没有名分,只怕孩子生下来也不好看,便和太子殿下商议了,晋陈儒人和范孺人为良人,将秋水晋为孺人,虽说秋水仅是我身边的侍女出身,然她既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母凭子贵也是有的,若东宫有其他人怀孕,自然也要照此办理,方不负她们的一番辛苦。”
她顿了顿,又道:“且内中还涉及一事,便是李梦蝶的言语或许并不能完全隐瞒,晋封了陈范二人,也好让外头百官知道,太子爷心底是看重他们的。”
李后越发满意,赶着上官颜夕叫道:“我的儿,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君儿娶了你,实在是三生有幸。”
上官颜夕一笑,心底却是微晒,上辈子这话听得耳朵都快生老茧了,易少君要杀她的时候,李后可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当年易少君登基,东宫内苑皆有封赏,范孺人封妃,陈儒人封嫔,几个侍妾也都封了贵人美人,李梦蝶一举夺得皇贵妃的尊位,以副后的身份代行皇后职责掌管六宫,而她呢,孤孤零零住在东宫里头,日夜盼着册她为后的旨意下来,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国破家亡,利刃加身!
这一世,李后还拿这句话出来哄她!
她不想谦虚什么,亦不想再在承庆宫里呆下去,随指了一事,便向李后告辞,李后因还要筹划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愿再与上官颜夕多说,由着她跪安之后离去。
上官颜夕上了翟车,驶离了承庆宫,方低声问秋若,“让你传的话,可都传出去了?”
秋若点头,“都传出去了,这上下贵妃应该已经听说了。”
“很好。”上官颜夕点头赞许,潘妃,这一世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上官颜夕在东宫里百般算计的时候,玄夜却是盯着一副刚刚作好的画出神。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金线沿边的大红骑装,披了黑面的银狐披风,一双凤目晶光璀璨,整个人仿若会发光一般闪耀。她端坐于马背之上,微微侧首仿佛看向画卷之外,气度高华神态自若,微翘的唇角带着些许笑意,仿佛画卷外的人在对她说着什么,而她正在仔细倾听。
她的长发于风中烈烈飘扬,万千阳光汇聚不及她风华之万一,那看似淡然看似无意的微微侧首,却仿若看透了生死,又仿佛已经窥破了红尘。
玄夜执笔,想要题几个字,却发现没有文字可以描摹他心中如神灵一般的女子,便是这张画,亦难以描绘她的风姿。
他放下笔,拿起书案一角的一封密函,展开再次细细阅读,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这个消息,是一定要告诉她的。
院落的一角,隐隐有女子争吵之声传了过来,想来是红衣和珠娘又闹了起来,他听见了,心底又有些黯淡起来,此时势力还远远不够,即便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也没有法子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拒绝,还被迫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心底,却响起那才华盖世的姬元先生说过的话,手段没有高端低端之分,只要有用就是好手段,姬元先生还有一个形象的比喻,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
玄夜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是一阵微笑。遥想姬元风姿,只恨自己没有早生几十年。
一个黑衣侍从匆匆自外面走进来,躬下身子低声道:“公子,景仁宫探子传来消息,昨儿个晚上栖梧殿里闹起来了,仿佛是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