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凛,君临。
这就是当初母后为孤的名字。
暗含着君临天下,却也深埋着高位孤寒。
——君凛
以前,他不懂,但现在……他却明白了。
……
第一次遇见她,是突发奇想去看一下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她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如同一个乖巧可人的大家闺秀,举止言谈间都是规矩。
和情报上说的一模一样,除了比情报上说的还要漂亮,还要惹人痴迷,以及……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违和感。
他有些嗤笑,自己今天还真是中邪了,明明早就知道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女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像是发疯了一样总想来看看。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
少女不知是怎么了,倏然间浑身爆发出一股很强大的杀气,淡漠的脸也变得勾人妖异。
勾唇,他想,自己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猎物。
是的,他把她当猎物,只等着找时机一击必杀。
他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伸出滑腻的蛇信子,张开尖锐的毒牙,一点点缠绕她到窒息而死。
但他是个合适的猎人,在那之前,总要无条件满足自己的小猎物不是嘛?
所以,提亲时,他把自己以前所有保存价值连城的东西都送予了她。
拳头般大小的饱满夜明珠、晶莹剔透百年一遇的帝王绿翡翠、五年一尺的深海鲛纱、珍贵脆弱的古董、孤本难求的名画字帖、精巧雅致的头饰……
虽然最后明白这只是提亲,完全没有必要送礼,但他并不打算收回。
自己的猎物,总要自己养着不是嘛?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尤其是把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淡淡的不知名花香,和她柔软至极的身体。
让他总有一种,他掌握着她的全世界的错觉。
但他知道,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犹记得第二次见面,他和她打斗交缠了一整晚,而第三次见面,她那诡异的刀刃更是抵着他的心口。
很深很深,但更诡异的是,无伦用什么珍贵伤药,都止不住那涓涓流血的伤口。
险些就命丧黄泉了,最后还是去叫了宫中安插的太医过来,加上数多珍贵的奇药异草才勉强止住血。
可以说她的存在时时刻刻就是在威胁着他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杀他,他能感觉出来,她对她,是有杀意的。
就像他始终不了解,为什么她总会时时刻刻带着笑容的面具。
明明……她也没有心不是嘛?
浑身的气质,别人都说是淡漠,只有他看出来,那是被她伪装后的薄凉和理智。
……
但后来,在她离开,对、离开不是去世。
他能察觉到,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那又怎样,无论是妖怪还是神魔,她都走了,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也是,她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理智,永远不会感情用事。
就在他亲自培养一个继承人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
——最是无情帝王家。
是不是很奇怪?两者之间明明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不知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人数千千万万,为什么最为无情的,却独独是帝王家呢?
因为啊,身居高位者,有心有情之人皆被淘汰掉了。
就像两人,只不过她永远带着伪装,而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猎物。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很简单!
她就像是一个被专门培养的继承者,一切都只会按照设定好的方向延续。
虽然,那个也是她的伪装。
最常用的伪装,也是最深刻的一个伪装。
但薄凉无心却是真的。
她最常见的,就是脸上时刻带着蛊惑人心的微笑面具。
就像,除了打斗到天明的那一晚,剩余的每一天,她的嘴角就没有下压过……
哦,还有成亲那一天。
他给了他一件妖异瑰丽的嫁衣,他知道她会喜欢的。
果然,她又一次卸下了伪装。
不过,那又如何呢?
反正,一个猎物罢了。
只不过,为什么她去世后,心里总会有淡淡的惆怅?
……
又一次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到天明的他,看着漆黑奢华的雕花大床。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白日里,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带着独属于他的王妃、也是现在的皇后,登上了那个曾经害无数次小时候的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至上高位。
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这世间或许猎物很多,但是名字叫做谢云裳的,却只有一个……
因为啊……
你走之后,再无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