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方绍正在家中如坐针毡,州牧府中,刘备同样也坐立不安。
他斜坐胡床上,手执墨笔,呆呆的盯着几上那一卷帛书,眉头紧紧皱着,仿佛被什么难事所困扰,而想到难深之处,不自觉的还去吮咬笔尾。
“唉,难啊,难啊……”
盯了片刻,刘备把笔往案上一丢,跳下胡床来回的踱起了步,一会想起什么,忙在帛书上写下几个人名,一会又摇头叹息,将已写好的人名划掉。
就这般涂涂写写的折腾了半个多时辰,那一卷帛书已涂改的不成模样,刘备拿起了端详半天,摇着头将之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屏风外忽然传来阵阵婴儿清脆而高亢的啼哭声。
刘备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回头一看,却见糜夫人正怀抱着小刘泰走进书房。
“你怎么来了?”
刘备一见到儿子,什么烦心事都忘了,几步便凑了上去,伸手就去接儿子。
糜夫人将刘泰小心翼翼的交到他手上,笑盈盈道:“阿泰哭个不停,我想他八成是想父亲了,所以就过来让夫君你哄哄他。”
“阿泰”是刘备给刘泰起的小名,自称寓意国泰民安之意,旁人听了倒也觉得是个好名字,但方绍每每听及却总是想笑,因为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他回想起后世打篮球的一位黑人同学。
“阿泰莫哭,父亲抱抱,乖啊。”
刘备怀抱着阿泰,渐显苍老的脸上不断的做着各种古怪的表情,整个人也像是第一次当上爸爸的年轻人一样,面对着怀中这个小小的生命,显得又是喜爱,又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执惯了刀枪的手,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伤到了这小家伙。
阿泰在刘备的哄逗之下很快就不哭了,过不多时便呼呼的大睡起来。
糜夫人笑道:“这孩子,果然比较亲父亲,夫君你一抱就乖乖的睡了。”
刘备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父爱,也是欣慰道:“是啊,这孩子跟我是有点亲呢。不过他长得倒似乎更像夫人你,你瞧瞧这鼻子,这肤色,都跟夫人你像极了。”
糜夫人却道:“我觉得阿泰还是更像夫君你呀,你看他这两道眉毛这般浓,是不是跟夫君的一样啊。”
其实刚生下来的小孩,眉毛再浓又能浓到哪里呢,所谓的像与不像,其实多半是为父母者的一种心理暗示罢了。
刘备听却是连连点头,道:“听夫人这么一讲,阿泰的眉毛还真跟我很像呢,嗯,这两道剑眉英武的很呢,将来必能成一番大器。”
两夫妻又逗弄了半天小孩,糜夫人忽然瞧见几上凌乱的样子,便道:“夫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怎的用坏了这么多的帛书。”
刘备将阿斗交还给了糜夫人,手指在额头按了几按,叹道:“夫人也知道,我不曰便将起兵取益州,这几天正在为留哪些人守荆州,带谁去益州之事而烦心呢。”
糜夫人随口道:“夫君帐下如今谋士与宿将众多,那个刘季玉又懦弱无能,夫君随便带些人去必也取得了蜀,何必这般劳心。”
“呵呵,妇人之见,军国大事你不懂的。”
刘备摇头而笑,又提起笔来,心中琢磨着此番取蜀,选取一位随行的谋主是第一位的,他扳着指头数了数,手底下能为谋士者,无非诸葛亮、庞统、徐庶等几人。
“以徐元直虽谋略过人,但却精于战术,于大方略上略有欠缺。孔明军师于大略上超于众人,但于战术上却略显不足。至于士元军师,大局观上虽不及孔明,但于临阵谋划却又强于另外二人,应该是随我入蜀谋主的最佳人选。”
刘备思索再三,刚想下了庞统的名字,却又想道:“士元军谋虽强,但才刚刚升任军师,威望未著,只怕难以驾驭统兵武将,如此上下不服,又是兵家大忌了。”
如此一来,刘备又将笔收了起来。
“先不说入川的人选,这留守人选也是件难事。首先当要一员大将镇守荆州,主持军方大事。翼德肯定是不行的,当年徐州之时让他留守,其后却失陷给吕布,翼德可为将,却不可为帅呀。如此的话,能信得过的,在军中又有威望,而且确又有统帅之能的,便只剩下云长一人了,恩,看来这留守荆州的主帅,还得是云长。”
刘备眉头一舒,又想写关羽的名字,但马上又犯了难:“云长虽有统帅之能,但素来是轻士卒而慢士大夫,如果留他统军的话,多半会与文臣们相处不好,文武不和可是更大的隐患呀。”
于是,糜夫人就陪在刘备一边,看着他反反复复的折腾下来,终于拟定了一份攻川与留守的大名单。
刘备的计划是,以关羽为襄阳太守统率水军,坐镇夏口,镇守汉水,拱卫荆南北面军事。以张飞为南郡太守,率军屯于江陵,负责长江以南军事。以赵云接任武陵太守,以廖立为长沙太守、郝普为零陵太守,守江南各郡。以诸葛亮坐镇临蒸,主持荆南六郡政务,督调粮赋,协调军政之间的关系。以徐庶为参署谋士,辅佐关羽坐镇夏口。
至于入川一军,则由自己亲自率领,以黄忠、魏延为将,以庞统为军师,所带文官武吏,多为简雍等旧部。
刘备的两套班底人选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荆州于他而言,无论此番取川成不成功,都是最重要的根据地和提供士卒粮草支援的大后方,荆州的留守自然也是重中之重。而刘备集团中,除了刘备自己之外,唯有关羽俱有独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