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刺目的光就在头顶。
她整个过程都迎着那灯光,感觉下一秒就会失明般,却仍旧那样紧紧盯着。
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消耗尽了,她终于隐约听到了婴孩的哭声,很小,很轻微,她想努力再去听,却忽然不见了……
谁在说话,很残酷的英文:“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不,不可能……
她像是疯了一般,想要从手术台上下来。
可是戴着口罩的外国医生都上前来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疯狂,随即,其中一位手里的托盘上有个满身是血的婴孩……
林宛白猛地坐起来。
外面透过窗帘的晨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梦里真实的画面还在脑袋里频频闪现,以至于涣散的瞳孔许久才终于有了焦距,后背全是冷涔涔的汗。
看了眼四周的景物,想起来自己此时身处在酒店里。
掀开被子,林宛白直接走到了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将脸整个侵在冷水里,直到感觉那些梦里面零碎的画面从脑袋里消失,五脏六腑才渐渐归位。
这样的噩梦四年里她经常会做。
每一次,她都会从中惊醒,甚至很长时间里都走不出来,需要去医院进行心理辅导才能将日子继续过下去,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偶尔会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宛白深深往外吐息着。
洗漱完回到卧室,枕边的手机在响,她看了眼,是远在加拿大的同事打来的。
“林,你已经到冰城了吧?”
“嗯,平安抵达。”
线路里继续说着,“主编让我告诉你,有个采访人物可能要提前,据说是明晚就要去日本出差,恐怕要三个月以后再回来,根据你现在的当地时间,必须今天完成,否则就要再追去日本了!”
“好,我知道了……”林宛白拿着笔记下。
她这次回来就是身上带着公差的,杂志社要推出个周年纪念版,里面采访的都是一些老金融大亨,因为加拿大的分社里只有她是冰城人,和总社这边交涉起来也容易,所以任务就落派在了她的身上。
再加上她很久没有回来了,也想看看外婆。
林宛白在酒店里点了份早餐外卖,吃过以后,就收拾东西出了酒店。
因为之前有过沟通,所以预约的采访进行的很顺利。
她到了以后和前台说明,就直接乘电梯上了楼,采访也是在办公室里进行的,靠窗边的沙发,采光也很好。
是一家老牌的民营企业,现任的董事长已经六十多岁了,就是此次她要采访的人,交谈中也没有一点架子,很和蔼的讲述着他的经营史以及对金融业的看法,林宛白认真的在电脑上敲打着,不放过每一个字句。
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之前带领她进来的秘书正恭敬的颔首,并报告,“徐董事长,霍总到了!”
霍总……
林宛白键盘上的手一抖。
屏幕上多了几个乱码,她感觉呼吸都像是如数消失般,手心开始出汗,很快,就湿哒哒的了。
在偌大的冰城里,可能姓霍的人有很多,但是被这样尊称为霍总的又有几个……
明明是坐在沙发上面的,却忽然觉得脚下有些不稳,小腿肚子都像是在细微的颤。
徐董事长似乎对霍长渊很是看重,连忙吩咐秘书说道,“嗯,快请进来!”
林宛白找回呼吸的瞬间,就迅速将电脑合上了。
惊的对面徐董事长都吓了一跳,她牵了牵僵硬的嘴角,“徐董事长,采访进行的也差不多了,既然您还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回去我把采访稿整理好以后,会发邮件给您的秘书!”
徐董事长微微惊讶,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两个问题吧?
但是只以为对方需要的材料已经够了,所以也并未多说,笑着点头,“嗯好!”
林宛白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刚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徐董事长也忽然从对面站了起来。
受宠若惊了一下,以为对方是要送自己,她正想张嘴说不用,后脊骨却瞬间绷紧,因为她好像听见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沉稳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仍旧是那身常年不变的黑色西装,勾勒着两条大长腿,白色的衬衫领口簇新,扎着领带,单手抄着口袋走过来,沉敛幽深的眼眸像是古井一般。
正准备抓紧时间离开的林宛白,猝不及防的撞进里面。
“霍总来了!”
“徐老。”
两人双手很熟络的交握。
“这位《时代经贸》杂志的林小姐,过来采访的,不过现在已经采访结束了,我们可以谈有关合同的事情!”似乎是觉得还有人在,徐董事长简单介绍后,吩咐秘书,“送一下林小姐!”
林宛白抱紧着电脑,闷头有些机械的挪动脚步。
擦身而过时,那双沉敛幽深的眼眸终于看向了她,里面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转瞬就移开了,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出了办公室,林宛白的手指快捏碎了。
……
华灯初上。
春天是最美的季节,哪怕到了晚上,空气里好像也拂动着花香。
一家中餐厅的收银台前,女同事关心的问她,“小白,你没事吧?吃饭就看你频频走神的,是不是好久没回国了,不习惯啊?”
面前的这位女同事,是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