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羽也老了,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两鬓头发根都是白的,眼角细密的纹路也暴露了他真实的年龄。
这一刻陈子锟忽然明白了,当年燕青羽被烧死在汽车里只是金蝉脱壳之计,他换了身份奔赴新的战斗岗位,那就是帝国主义的桥头堡,香港。
燕青羽显然也认出了陈子锟,他若无其事道:“根据你的身份证,你应该叫刘福贵,但江湖上称你为锟叔,大陆來的青帮通字辈老头子田锟,那么,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
陈子锟不作答,他不知道这间屋里有沒有录音侦测设备,只是冷哼了一声。
燕青羽道:“看來你的心情不太好,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像你这样的江湖前辈,怎么能在审讯室里坐着呢,阿龙,送锟叔到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陈子锟坐在了警务处高层的一间办公室里,门口挂着高级警司的牌子,燕青羽让人端了两杯咖啡过來,又从保湿砂箱里拿出上好的吕宋雪茄來请陈子锟抽,顺手落下了百叶窗。
“其实,我应该称呼你姐夫。”燕青羽道。
陈子锟还是沒说话,毕竟二十年过去了,情报战线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知道现在燕青羽是哪一头的人,是英国军情五处的走狗,还是台湾国民党特工,亦或是老本行,地下党的驻港特情。
燕青羽笑了:“放心,这是我的办公室,沒有窃听器,可以畅所欲言,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跑出來了,但飞机失事掉进了南海,还伤心了许久,沒想到被你逃出生天了,对了,大姐呢。”
陈子锟道:“你大姐很安全,你把我抓來,准备怎么处置。”
燕青羽道:“不是我抓的你,是韩森抓的你,本來呢,政治部一直在对你进行监视,想查清你的底细,你也知道,香港是间谍之都,国共双方的特务沒有八千也有一万,英国人和美国佬也很重视远东情报搜集,政治部不是警察,是隶属英国军情五处的分支机构,我们不会随便抓人坏了谍报界的规矩,可是韩森和你的冲突激化,我才不得不出手。”
陈子锟道:“你不用查了,我沒有肩负什么使命,就是活不下去了,逃亡而已。”
燕青羽道:“我知道,但该走的程序必须走,老实说,你留在香港混黑道这条路走不通,你的名气太大了,谁也捂不住,对了,最近三枪会和十四k打得很厉害,不妨各让一步,权当给我个面子,再说十四k的龙头,也是你的老朋友了。”
“哦,是谁。”陈子锟并不意外,香港的老熟人太多了,隔三差五就能碰见一个。
燕青羽正要说话,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來,两个膀大腰圆的鬼佬便衣警官走了进來,胸前挂着证章,二话不说就要拉陈子锟。
“你们不能抓我的客人。”燕青羽急忙以英语阻止,对方毫不买账,出示了一份文件,燕青羽也只得屈从。
陈子锟明白,对方一定是军情五处的特工,看來这回要尝尝英国人的审问手段了。
他被特工带到了一处奇形怪状的审讯室,室内呈多面体,天花板、墙壁、地板是不规则的几何形状组成,让人失去平衡感,分不清方向,四下都是海绵垫子,软乎乎的撞不死人,想必是为了防止自杀用的。
室内涂着各种鲜艳的颜色,黄色红色大块的颜色,令人心情烦躁,一盏红灯二十四小时亮着,分不清白天黑夜,看不到太阳,也无法计算时间。
高科技啊,陈子锟不禁感叹,这是要摧毁犯人的心理防线啊,不过英国人在折磨人方面走了歪路,依靠高科技手段沒啥大意思,要论折磨人,那还是我党手段最高明,诛心,让你的亲朋好友揭发你,让你的子孙儿女和你划清界限,让全世界唾弃你,让你万念俱灰,绝望无比,生不如死。
再看英国人搞得这些玩意,对经历过万人批斗大会的历史反革命反动军阀陈子锟來说,就是小儿科。
反正有燕青羽在,他并不担心,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吃饱了就坐在地上练气功,跟沒事人一样,这一年多來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就沒这么舒坦的休息过。
……陈子锟被捕,外面闹翻了天,三枪会出动了数百人包围旺角警署,要求警方交人,搞得鬼佬警司很头疼,韩森更是头大。
九龙一栋大厦内,西装革履的萧郎拿起大班台上的《南华早报》随便翻了几下,忽然一则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继三枪会与本地帮会大火并之后,据称三枪会后台龙头老大锟叔日前被旺角警署带走问话,至今已羁押三十六小时,三枪会数百成员在警署门前静坐……”
萧郎心中一动,拿起电话:“苏珊,请龚先生來一下。”
不大工夫,龚梓君到了,现在他是上市公司董事局成员,身价也有百万之巨了。
“老龚,你看这条消息,是不是陈子锟到港了。”萧郎指着报纸道。
龚梓君看了报纸,道:“很可能,三枪会的名头可不是谁都能打的,沒想到他也出來了。”
萧郎拿起电话:“苏珊,备车。”
如今萧龚二人都是上流社会名声显赫之人,想办些事情还是很简单的,一通电话就打听到了三枪会的地址,驱车前往,直接递上名片,会长亲自下來迎接,一看果然是故人。
他乡遇故知,大家都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寒暄之后开始讨论如何营救陈子锟的问題。
“香港是法律社会,沒有证据的话不能拘押四十八小时,我会请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