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帝都,平时早已陷入一片静谧的上京,如今却因为节日的欢庆而变得热闹非凡。
五彩的烟花映照着整片夜空,时而如花朵般绽放;时而犹如流星从天而降,划下一道绚烂的光痕;时而又犹如百花齐放,互比姿彩。
长长的街道来来往往无数行人,两行街旁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样杂耍更是层出不穷。
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此刻亦是在贺庆佳节,然不同于民间百姓般的随意欢乐,更多的,却是拘束。
早已演练了无数遍的舞蹈呈现在众人眼前,合着丝竹声声,身着暴露的女子在台上尽情翩翩起舞,展示着自己最为美丽动人的一面。
水蛇腰,柳月眉,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摄人心魄。
各皇亲贵胄独坐在属于各自的位置,或与身旁的女眷窃窃私语,孑然一身的则与身侧的皇亲交谈,觥筹交错间,竟是少了那份原本该属于今日的团圆亲情。
一杯美酒下肚,云烈抬眸朝着那空荡荡的龙座之上望去,唇边轻轻扯出一笑。
半个时辰之前,北朝皇上北冥风因不胜酒力而醉倒,被宫人搀扶着回了太和殿,独独留下了他们这一群看似交情甚好,实则却是各怀心思的人。
不胜酒力么?云烈突地一笑,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座,北冥祁亦是满心怨愤,余光不断朝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宝座望去,狭长的双眸映出一道阴鸷的光芒,五指紧捏着手中的玉杯,手劲儿之大,直捏得一阵“咯咯”作响,誓要将其捏成碎末一般。
从旁的上官语宁极其优雅的饮下杯中佳酿,柔若无骨的玉手不动声色地覆上他已捏得指尖泛白的大手,笑容大方温婉,极是得体:“而今人声噪杂,视线诸多,王爷应当知晓轻重,切不可因旁的事而乱了自己的心。”
上官语宁的语气不轻不重,俨然在这喧哗的氛围中,却只有他们二人清晰可闻。
北冥祁缓缓抬眸投去一眼,恰如此时,上官语宁亦是回眸。明眸清澈,却再不似从前那般干净无一丝杂尘,更多的,却是身处何时何地,亦是临危不惧,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应对。
北冥祁心中恼恨,一抬手毫不留情地拂去她搭在自己手背上的纤纤玉手,就着尤冽刚倒好的酒酿仰头一饮而尽,目光森冷。
只一个动作,已是看出了他内心中的无数嫌弃,他当真,就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她多说么?
上官语宁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染了蔻丹的玉指精致美丽,此刻却生生陷进肉里,掐得指尖发白。
无数念头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想要发作,可同样的,她也深深明白自己不能发作,她得忍,她一定得忍。
眼前的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将来事成,她坐上那个高贵无比,可以睥睨天下的凤座之时,今时今日的屈辱,她便可以尽自己之力,悉数讨回。
心中的念头坚定无比,似也在隐隐间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上官语宁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平复心绪后,她弯唇一笑:“银漪,倒酒。”
……
宫里的宴会还在继续,宫外的热闹仍是不减反增。
祁府内,众人用了晚膳,再用过饭后茶点,举家围坐一起说说笑笑,可渐渐的,云笙却有些败了兴致,坐不住了。
祁洛寒就在她身侧,一眼洞悉了她的情绪,由不得轻声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云笙撇了撇嘴,颇有几分意兴阑珊:“这里干坐着好无聊啊,外面肯定十分热闹,我就在府内坐着都依稀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实在叫我向往。”
云笙绞着手指低低的抬眸看着祁洛寒,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最是能勾动人心。
祁洛寒有所犹豫,可又不忍直接拒绝,正要开了口,祁零已是笑呵呵的扬声道:“团圆佳节街上最是热闹,舞火龙,玩杂耍,猜灯谜,花样层出不穷,叫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是格外的热闹。”
“真的?”云笙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立即转过身抱着祁洛寒的手臂便是一番撒娇:“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原,好不容易赶上了这么一次团圆节,你陪我去外面逛逛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祁洛寒犹豫的望向座上的祁零,又看看夕若烟,均见着两人点了点头,这才应下:“那好吧,我可以陪你出去逛逛灯会,但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行吗?”
外头鱼龙混杂的,尤其是这种举国同庆的节日,大街上更是不知有多少各式各样的人,其中定然也是不乏有居心叵测之人。
依照云笙这爱玩爱闹的性子,他若是不在临出门前好好叮嘱一番,如此放任她出门,他实在是不放心。
岂料这次云笙倒是答应得直爽,欢喜的连连应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的,就算是你想要放开我的手,我都不许。”
云笙紧紧抱着祁洛寒的手臂不撒手,仰起头甜甜一笑。祁洛寒颇有几分无奈,紧抿的嘴唇却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他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动作温柔,目光更是柔情:“好啦,走吧。”
云笙含笑点首,同祁零与夕若烟一一道了别,便兴致冲冲地拉着祁洛寒出了大厅。久久仍能听见谈笑之声从外悠悠传进,直到走得远了,方才消散。
不多时,庆儿从正厅外疾步入内,与祁零行了一个蹲礼,便凑在夕若烟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