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规矩繁琐,直到出了朱雀门外,迎亲队伍才开始敲锣打鼓起来,一路热热闹闹的回了祁王府。
祁王娶亲是靖安城中的大事,早早的便已经有不少的官员带着贺礼前来道喜,而北冥祁也一改往日的严肃面孔,一整日皆以笑脸迎人,可见其心情不错。
祁王府喜庆热闹,前来祝贺的官员更是朝中占据着一定地位的大臣,行了礼,拜了天地,吩咐侍女送着新娘子回了新房后,北冥祁便留在了院中,一一回敬着朝中一些一二品的大臣,倒是意外的比往日要平易近人许多。
“王爷。”尤冽穿过人群来到北冥祁的身侧,低声耳语道:“属下接到消息,皇上今日命楚将军重审祁家的案子,依属下看,这其中恐怕有诈。”
举杯隔空敬了席间的王太傅,北冥祁颇有礼貌的一笑,随即略有歉疚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府中出了一点儿小事,本王着急要去处理,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王太傅多多包涵才是。”
“哪里哪里,今日是王爷婚宴,王爷有事去忙便是,这还有这么多大臣在这儿,王爷不必挂心。”王太傅含笑捋了捋胡须,倒也并不对此有多大的在意。
北冥祁颔首,随即转身走向一处僻静的角落,见四下无人,才敛尽了脸上的笑容,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说是楚将军已经找到了新的证据能够证明祁家父子的清白,现如今已经请奏了皇上,今日便要开始第二次的审讯。”尤冽小声禀报着自己方才所听到的消息,但同样也顾及此刻人多眼杂的,且来宾个个都不是小人物,故也多加谨慎了一些。
“新的证据?”北冥祁喃喃,唇边勾起浅浅的一个弧度。
这所谓“新的证据”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的,却偏偏找了今天这么一个时间出现,这楚训……哦不,应该说是北冥风,还真是计划得周到。
旁人许是不知,但他又怎会不知道,这最在意祁家这案件的人不是楚训,而是北冥风。
说到底,左不过也就是为了讨好夕若烟罢了。
只是可惜呀,就算是北冥风今日能够洗脱祁家的嫌疑又怎么样,今日他娶了夕若烟,日后她便是祁王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于情于理,北冥风与她都再不可能,如今却还要费尽心思的去解决祁家的事情,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既是他自己要去淌这趟浑水,他这个皇弟的,又怎好去阻拦?
“也罢,反正本王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况且本王答应过她,是不会要了祁家父子性命的,皇上既然想要为祁家翻案,那就随他去吧。”北冥祁无所谓的一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了。
反正从头至尾祁家都不过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为的就是牵制夕若烟,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他也如愿与她拜了天地,成了夫妻,那这些个棋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本来他就打算等着今日婚宴一过便彻底解决了祁家的事情,如今既然有人代劳了,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薄凉的唇瓣掀起浅浅的一个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转动着手中的小巧白玉杯,明媚阳光落下,杯中的佳酿波澜展现,透出一股清澈的美来。
“可是王爷,难道你就不觉得此事甚是奇怪吗?”见北冥祁是真的打算不过问此事,尤冽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目光一冷,北冥祁已经明显有了一丝不耐烦,“有什么就直接说。”
接触到北冥祁投来的一记冷冽目光,尤冽有些心悸的垂下了头,却仍是壮着胆子继续道:“回禀王爷,属下只是在想,这依照夕御医的性子,今日又怎会如此乖乖的自愿上了花轿?还有,今日是王爷与夕御医的大婚,皇上也不应该如此沉默才是。”
他跟着王爷也快十多年了,就算是以他的身份不够那个资格与皇上有任何交集,但就凭着这么多年为王爷做事,私底下也多少摸清了一点皇上的脾气。
他承认,皇上做事虽然没有王爷这般决绝狠辣,但是对于自己所在乎的东西,他也是绝不肯轻易放手的。
比如,夕若烟。
可是今日却很奇怪,他带着迎亲队伍进了皇宫,不但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拦,就是在景祺阁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甚至是在出了皇宫之后,他们也同样是畅通无阻,这……实在是不应该啊!
尤冽的话虽然全都是猜测,但不得不说,这番猜测也同样是引起了北冥祁对此事的一些考量。
想了想,其实尤冽也说得没错,今日的夕若烟的确是出了奇的安静,从下了花轿到拜堂,再到被人一路领进新房,这一连串下来,她似乎是真的安安静静的,竟然没有玩一点花招。
不但是她,就是宫里那边今日也是异常的安静,虽然北冥风借口说宫里有事抽不开身来主持婚宴,却也叫秦桦带来了贺礼,且出手还真是挺大方的。
纵然只是为了皇家面子上过得去,但终究还是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只是,就这么轻易的放了手,实在是不像是北冥风的作风啊!
手中的玉杯被紧紧的握着,北冥祁细细的考量着尤冽的这些猜测,忽又听得他道:“王爷要是也觉得此事蹊跷的话,属下自请去查清此事,若王爷还是放心不下,不妨,就去新房看一看……”
去新房看一看,只要能够证明今日与王爷拜堂成亲的新娘子是夕若烟,那就不管宫里那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