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箫从自家围墙一跃而下。
在他大哥的逼迫下, 他的武功还真是顺溜了很多,一鼓作气的爬上围墙又跳下来, 没有耗费半分的力气。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树下坐着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花袄子, 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发髻简单, 没有带任何首饰。
听见声音, 她便转了头回来。
这一张脸,却是与这一身打扮截然不同, 白白净净的, 未施粉黛,倒像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牛凤仙, 你什么意思?一次又一次的来告状, 是不是活腻味了?”
裴箫看见人, 顿时心里来了气, 冲着她就先吼了几句, 瞪着眸子,可算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他真的就是不小心用剑划开了她的衣服而已,还只是外衫, 压根没什么大事,他道了歉也赔了钱, 已经很有诚意了,她却嚷着说他恃强凌弱, 甚至三番五次上门来闹。
幸好是嫂嫂给他拦下解决了, 要是落在大哥手里, 铁定扒了他的皮。
裴箫这边话音未落,玉兰已经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个荷包,不用想便晓得,里头装了什么。
裴箫急忙过去拦住了玉兰。
“不能给她,已经不下三次了,再这样下去就没完了,当真以为我们国公府的钱好讹!”
玉兰也是无奈。
夫人说给,二少爷又说不给,她拿着这钱就像是烫手山芋,不晓得是给还是不给。
而这被叫做牛凤仙的人扬头,此时那眸子里是灼灼神采,不屑的看了裴箫一眼,然后,朝着玉兰摊开了手掌。
“仗着是国公府的少爷,就能随便欺负人了?不过是点钱而已,我该拿的。”牛凤仙的声音听着却是嫩生生的,平淡的说着,却是那种让人完全提不起敌意的语气。
玉兰愣了愣,把荷包递到了她手里。
“下次――”
玉兰话没说完,牛凤仙已经开口打断,淡然道:“下次不会再来了。”
说完,她把荷包揣进怀里,转身就拔腿离开。
裴箫着急,想跟上去让人停下,只是还未来得及有动作,身后却是突然压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周围的气息便是瞬间沉了下来。
裴箫心里咯噔一下。
他飞快的转头,心里头还抱着一线希望,但是在看到裴笙的那一刻,还是心慌了,咽了口口水,讪讪道:“大哥,我跟她,其实――”
话没说完,裴笙已经转过了身,留下生硬的几个字。
“跟我来。”
......
裴箫那日算是运气好的。
他真的是差一点就被他大哥扒皮了,自个儿也已经做好了死上一回的准备,可是就在这时候,陆湛来了。
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一下来的可真是及时。
裴笙似乎更看重陆湛要说的事情,便随便布置了些任务,旁的话没有多说,然后把裴箫打发走了。
可把裴箫给欢喜坏了。
但是表面上也不敢露出什么来,只是在心里头不断的感激着他家陆表叔。
救命稻草,来的真是及时啊......
当然是赶紧溜了才是。
“那孩子还真是一步好棋啊。”
陆湛一见到裴笙,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千阳镇救下的那个酒鬼的孩子,竟就那么巧,是荣王丢了的那个。
既然这样,那倒是不枉那天晚上他冒着被媳妇弄死的危险,给他找了一整个晚上的人。
那孩子是被他陈遇之弄走了,不晓得他是从哪儿晓得了他的身份,悄无声息的从叶府把孩子带走,怕就想着给送到荣王面前去,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你把那孩子从陈遇之手里弄出来,然后又给送到了荣王跟前,这一遭,可真是完全惹怒了他。”陆湛在椅子上坐下,翘着腿,扯着嘴笑。
惹怒了陈遇之,让他亲自找上门来,只被那么稍微的一激,就将这么些年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现在是没后路走了。”
陆湛最清楚了,裴笙这个人,就是一条冬眠的毒蛇,平常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来,但一旦醒过来,就能一口把人咬死。
而惹了他媳妇,比要了他的命更严重。
所以上回连周旋的时间都没给陈遇之,直接让人给拿下了,半点儿心机没使,用了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
陈遇之不是世家子弟,又无父无母,靠着他自个儿想站稳脚跟,本就极其困难,很有可能终生的奋斗和努力也比不上他裴笙一出生就是世子的身份。
所以他只能寻找更高更大的树往上爬。
荣王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荣王这条路,被裴笙完完全全的切断了。
那以他目前的地位和本事,要对付陈遇之,就是绰绰有余的了。
“你把人绑起来,弄晕了,直接送去刑部,说他杀人犯法。”陆湛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正正经经的,说完就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裴笙,抬手,啪啪的拍了两下。
笑得可真是开心。
陈遇之怕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一步一步棋的走到今天,干了多少事,裴笙一件没揪,单单就押着他杀了月见这一桩。
月见是裴骥带回来的,又在国公府住了那么久,裴骥那个死心眼的人,是怎么说都断定了要给她讨个公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害死月见的凶手,会是陈遇之。
但是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陈遇之。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