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苏沄曦的口气不善,许是发泄累了,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地狼藉视而不见。
到底是揽玉伶俐,拉着环翠忙收拾起一地狼藉,又迅速地泡好了茶,试了水温,才端到苏沄曦的手边。
“回来见天色晚了,想着娘和姐姐一定还饿,就送点吃的来。”苏沄颜从善如流地答道。
苏沄曦自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对这个模样远不及自己的妹妹没有什么爱护之心,却也不放在眼中。寒山上她对宁王投怀送抱的时候自己虽然没看到,但也听下人说起,此时见到她自然没什么好气,加上父亲的惩处,并不关小妹妹的事,她一向傲气惯了,哪里受得了苏沄颜来给她些东西?送饭,这是探监的意思吗?
“拿走吧,我不会吃的。”苏沄曦的语气充满了讥诮。
苏沄颜其实并不是多想来,但母亲和姐姐受难,自己不管不顾,只会显得冷血无情,她们多少算是自己的亲人,还是拿着食盒过来看望。
“姐姐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苏沄颜柔声劝到,并没有想到苏沄曦对自己的怒气。
“人丑,做的吃的也必然是难吃的,”苏沄曦恶意道,丝毫不管苏沄颜瞬间变白的脸色,“拿走,出去。”
环翠和揽玉面面相视,不敢多言,大小姐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差到极点了,对自己的亲妹妹口出恶言,让老爷听到,定是又一番惩处。
苏沄颜惨白着脸没有说话,示意铃珠拿起食盒,想要转身离去,苏沄曦突然发话:“等等!”
苏沄颜站住,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见苏沄曦娇笑一声,扶了扶头上的发钗,起身向她走来,踏过地上的狼藉,却依旧美貌的不可一世,站在苏沄颜的面前。
苏沄曦本就比苏沄颜高半个头,刚好能够俯视苏沄颜的双眼,轻启朱唇,说出来的话却是最冰冷的刀子:
“你是不是听说慕云深退了婚,很高兴?”讥诮的语气让人难以想象是从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口中说出来。苏沄颜脸色泛白,身上微抖,用力攥紧拳头,想将她的声音赶出脑海,却又不得不听下去。
“你以为这就轮到你了?”苏沄颜拼命忍住想撕烂苏沄曦那幅讥诮得脸的想法,声音却不由得钻进耳朵:“别做梦了,就是我不要的男人,也轮不到你,你那副丑样子,宁王怕是孤身一辈子,也不会选你做王妃。”
苏沄颜浑身颤抖,一串串泪珠从眼角滑落,她脚步踉跄得向后踩去,踩到了自己的裙子险些跌倒,幸好铃珠扶住自己,这才勉力站稳。
苏沄曦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头都没有抬一下看向她这个妹妹,今天她受了大气,能看到一个人被她踩住痛处,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小妹妹,她也要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很痛快!
苏沄颜扶着铃珠走出了房间,留下了没有收拾好的食盒放在地上,苏沄曦看了一眼食盒,便喝道:“扔出去!”
环翠和揽玉对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将那食盒丢弃在院子外面,等着打扫的粗使小厮捡走,精致的食盒在门口的泥水中,冰冷的花纹好像一张又哭又笑的脸。
沈漪澜在房中枯坐,天色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赵嬷嬷才大着胆子推门进来点灯。
“哧”
一束火苗照亮了漆黑的房间,夜过三更,沈漪澜已经枯坐了两个时辰了。黄色的火光映在她不再潋滟的眼珠中,更让她看起来了无生气。
赵嬷嬷看着自家主子了无生气的样子,心下也十分难过,只是拉着沈漪澜的手道:“夫人,你别灰心,相爷只是一时生气,之后他就会后悔的。”
沈漪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拉着她手的赵嬷嬷,复而又将头转了回去,只是无神地看向空中。
她在这府中二十五年,这一步错了,就完了。
“映绿,”沈漪澜的声音嘶哑干裂,叫着赵嬷嬷的名字。
赵嬷嬷“诶诶”地答应着,一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是沈漪澜初初进府的时候被派来伺候的,二十多年,她也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妇人,也看着沈漪澜从当初的一名小妾,爬到了现今的地位。她才是最知道沈漪澜心中多么苦,多么的不容易。
但凡大家族后宅,嫡庶之争远比想象中的肮脏激烈,丝毫不亚于宫中对于皇位的争夺,而沈漪澜一介名妓出身,想在这府中站稳脚跟,更是难上加难,这么多年。映绿从当年怯怯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的夫人心腹嬷嬷,这中间沈漪澜做过多少坏事,下过多少毒手她知道,而沈漪澜委曲求全了多少,多少夜里害怕得睡不着她也知道。
“奴婢知道您心里苦,”赵嬷嬷哭着对沈漪澜道:“可是,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您更不能放弃!当年长公主那样打压您,您能坚持下来,您如今也能。”
“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小姐考虑,更要为枫少爷考虑啊!”赵嬷嬷用力摇晃着夫人,沈漪澜从没有过的一蹶不振,让她很是担心:“只要少爷在,您早晚都是赢家。”
这么多年,沈漪澜进府前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唯有映绿全心帮她,向着她,她俩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更不如说是挚友,互相扶持至今,如今赵嬷嬷的话,更是唤起了她心中的斗志。
听到苏枫聂,她的眼眸亮了亮,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气:“我还有枫儿,我必须要重新站起来,枫儿需要我!”
赵嬷嬷用力得握住沈漪澜的手,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