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房间的门,突然被肖老五给踹开,他开心的大笑着,“表哥,表哥!赶紧穿上新衣服啊,大家都准备好了。咱们这该出发了……唉,表哥,你哭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哭啥啊?”
我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干笑一声,说哭了么?我有哭么?
“还没哭呢?你看你脸上流马尿了。”肖老五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我没哭,站在窗前,我只是看着那间茅草屋子发呆而已。可是这眼泪……它自己流出来的。
我告诉他,喜极而泣吧,表哥也有媳妇了。以后,他就一个人吃狗粮吧。
肖老五干笑,说表哥运气真好,佳佳嫂子真是个好姑娘。可惜了,可惜了,一朵鲜花就插在了一坨牛粪上。
要换了以前,他说这话,肯定挨踹了。
但今天……
我只是回了一句,是啊!佳佳是个好姑娘。
肖老五没得到自己要的效果,只觉没趣。把新衣服放下,让我穿上,准备“打响”吧。
我点了点头,准备了一身休闲西装,穿上。下了楼,亲朋好友都在打趣我,说穿得人模狗样的。
还有的人说,这么些年,转眼成小伙子了,都要定亲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俺娘搁哪儿一直喊,别说废话了,赶紧吧,等下错过时辰就不吉利了。
说完,在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声音中,端着盘子,每一个盘子得放点东西。或者彩金、或者彩礼,大家浩浩荡荡的一路而去。
进入陈佳佳的家中,还要放鞭炮,噼里啪啦的一通,开始宣告“打响”过程。一来喜庆,二来告诉他们,这正主儿来了。
打响有打响的规矩。
按照规矩,双方要出一个长辈,陈佳佳是她姨夫,我家是我老舅。
上香,供她家祖宗。接着东西递过去,他俩负责摆码整齐。
弄好这一切,然后双方的亲朋好友就在村长家的院子吃饭,得!就这样,打响算完成。
也就是说……
名义上,我是佳佳的未婚夫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以后她再朝着俺家钻,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别的村民赶过来,交了彩礼,吃饭喝酒。
我和陈佳佳还不能歇着,我带着她去自家亲戚这边,挨个儿的,她要敬茶。等一会儿,她要带着我,去她家亲戚那边,挨个儿的递烟。
递到俺爹俺娘的时候,她端上茶水,喊了一声,叔喝茶,婶儿喝茶。
我家的几个姨妈,还在打趣她,佳佳!该改口了,叫爹,叫妈了。
当然,规矩来说,这时候是不喊的。没结婚啊,结婚的时候才能改口,她要是改口,还得给改口费呢。
都是姨妈们开玩笑,给陈佳佳羞红了脸。她们更加来劲儿了,一个个起哄,让她赶紧喊,早喊晚喊,不都得喊嘛。
俺娘也跟着得瑟上了,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坦然等着她改口呢。
陈佳佳转头看向了我,用目光向我求助。
我叹息一声,说几位姨妈,咱就别闹了。还没到时候呢,你们这么玩,搞得人家还以为我找不到媳妇,强迫的呢。
大家都哈哈的直乐。
我对佳佳说,得了!去你家那头吧,我去递烟。
她点了点头,挽着我胳膊。
我愣了愣,佳佳只是红着脸,冲着我笑了笑。
刚刚去他家那儿,递了一根烟,喊了一声“娘舅”。没想到,大喜的日子,要整点幺蛾子出来。
肖老五这家伙,一个劲儿问俺娘,他父母咋还没到啊?
他娘跟我妈是姐妹,按说应该到了才对。
可是……都这个节骨眼了,酒席都开二桌(农村人数多,场地有限,酒席都是轮换开二席的),咋还没到?
我抽出了第二支烟,双手敬烟,恭恭敬敬的。
陈佳佳给我介绍,这是“二叔!”
我喊了一句,二叔。
话音刚落,“哗”的一声,现场沸腾了。
好奇的扭过头去一看,吓坏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哭天喊地的就跑了过来。
肖老五反应快啊,赶紧搀扶着那人,就叫喊着,“爸,你怎么了?俺娘呢,他人呢?”
来人就是我姨夫。他现在衣服破破烂烂像乞丐,满身血污,神情狼狈。裤子下面还是湿的,估计是给吓尿了。
他慌慌张张的说,“你娘……你娘……”
憋了半天,不知情的还以为他骂人呢。
还是俺娘赶紧倒了一碗汤,让他先喝,喝了再说咋回事儿?
结果,姨夫一把拍掉了汤,说还吃个屁啊!
下一刻,“哇”的一声,说苗子死了!她死了!
苗子是姨妈,也就是肖老五娘的小名。他这话一说出来,全场哗然,脸色大变。
我赶紧跑过去,问他,到底咋回事儿?
姨夫哭哭啼啼的说,他们今天来参加我的“打响”。骑着摩托,刚刚进了村没多远,一个黑影突然从高粱地里面窜出来。他一下刹车不稳,跌倒在地。
扭头听到自己媳妇的惨叫声,转过身去一看,一个穿着古装的漂亮女人,掐着姨娘的脖子。接着,就见姨娘的身体,一点点的干煸扭曲,最后炸成了一团血水。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翻白眼儿,觉得他出门一定是忘吃药了。
但是……
我、村长、佳佳,则是脸色大变。这种死法,分明就是张秀吉的死状,那么杀人凶手岂不是……东方婉儿!
我说要糟糕了,光顾着打响了,忘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