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说起来,也许六塔河是好事。
这一年的雨下得特别大,不要说开封城外,就是开封城都出现严重内涝,一个若大的开封城,到处能行船。可想黄河水涨到什么地步。若没有这个缺堤与淹没的地区做为巨大的蓄水库,说不定黄河又会发生大决口。
当然城中一片惨淡,先是狄青自家出事。
狄家拜祭要烧纸钱,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做醮事,如果夜里做醮事,要通知厢吏,防止意外失火。不过狄青身为枢密使,于是家中管家就疏忽了,未通知,夜里就烧了纸线。
听到此事,许多大臣眼中一亮。
这要看,一是皇储案,一是狄青案,有许多呆子在中间充当了枪杆子,例如王德用,例如范镇、赵抃。
还有一些人是自愿做枪杆子,他们心中明亮,例如欧阳修。
最后又有一个群体,是自发的维护。
朝中宽松地要分,分成两个群体,一个是庆历后的君子党成员,富弼是,文彦博是,韩琦是,当然现在别当真,同样一个个变成保守党。还有一个是老派的保守党成员,原先代表是吕夷简晏殊,后来转化为贾昌朝陈执中。
两派成员大多数变得丑陋不堪,不过因为原先的争斗,自发地绑在一起。
很模糊,例如富弼与王尧臣又能划成郑朗为首的中间派。未成党,但心中有数。
富弼与文彦博倒下去,贾昌朝此次救灾有功,境内数县受损,只死了一百余百姓,赢得百姓纷纷喝彩声。那么必然是贾昌朝上位。
于是自发地替文彦博富弼转移目标。
第一个人隆重上场,知制诰刘敞来到曾公亮家中,说狄青家中怪光冲天,你看五代史,朱温家离狄家不远,他在谋反前一夜,就是怪光冲天,邻里以为是火灾,前去相救,却什么也没有。你看是不是很相似。
他找错了对象。
若是王素不因为赵念奴一案贬到地方,王素与君子党倒是很近。曾公亮不是,他与郑朗走得近,但与君子党走得不近,情形颇似张方平。刘敞说得严重,他也不敢忽视,下去一查查出来了。
看到狄家烟火升腾,如今是西府首相,烧纸钱也要烧多一点,这一多烟就大了,于是邻里呼喝。而且对狄青也有好感,这是一幕草根上位史,英雄的传奇史,因此前去救,厢史闻讯赶来,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件事就备了档的,放在开封府。
曾公亮如实对刘敞说,朱温的事不知真假,但狄青不是怪光冲天,仅是烧纸钱。君就不要大题小作。
一策不成,第二策又来了。
不是狄青思虑不周密,想找麻烦简直太容易。试问,天下有谁敢自称自己做得完美无缺,一点把柄也找不出来的?孔夫子不行,如来佛不行,耶稣也不行。就算找不到,完美无缺就是一个最大的把柄!
雨越来越大,京城多数地方皆泡在水里了,狄家也是。穷人只好忍受着,富贵人家便往高处搬。狄家也在搬,搬到相国寺。相国寺不仅是佛寺,还是一个商业中心,里面不可能有菜园子的,施耐庵有些想当了。当然,此时也不会再有集市了,佛门嘛,做好事,将原来集市所在一起安排了百姓做为临时居住点。
因为商业姓质,使它品味低下,还挤来了许多贫困百姓,士大夫们是不会搬到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
狄青之所以搬来,一是他没有嫌弃贫困百姓,二是不想与士大夫们呆在一起,三是想低调。
但他想错了,若是真与士大夫们挤在一起倒也罢了,顶多受一点气。然而他搬到相国寺来,与贫困百姓挤在一起,多醒目哪?
并且狄青上位,士大夫们不服,可百姓服气,那是热血打出来的功绩,是草根们的梦想,是大宋最缺乏的东西,血姓、武力与进取精神!
狄青的相貌又替狄青加分,这么一个秀气的男子,怎么就能杀了那么多敌人?
不但百姓,就是狄青进宫,那些小宫女们眼中都放光。
这样的一个人挤在相国寺贫民里,引起多大的轰动?有一天狄青闭目养修,无意中穿了一件黄色的衣袍,
关于黄色衣服,往往与宋朝的风气一样,引起后人的误解。
唐朝后期对黄色衣服[***]很严格,宋朝也禁,宋人陈昉在《颍川语小》中写道:“国朝之令,非妇女、小儿不许衣纯红黄。”
因此要看穿什么样的黄色衣服,如是纯黄色那就违禁了,如是浅黄色、淡黄色、莺黄色或粉黄色等,就不算犯法。诗词里也有证明,群芳围坐引杯长,满目深红间浅黄,浅黄。淡黄衫子郁金裙,长忆个人人,淡黄。碧玉篦扶坠髻云,莺黄衫子退红裙,妆样巧将花草竞,莺黄。粉黄衣薄沾麝尘。作南华、春梦乍醒,粉黄。这些诗词皆是出自大家之手,有几人乃是朝廷重要官员,可以证明民间也有黄色的衣服。
狄青若不穿纯黄衣服,倒也不算是违禁。
事实百姓不是惊叹黄色衣服,而是赞叹狄青盘坐于殿前神像下,外面一把瓢泼大雨,殿中神像庄严肃穆,更映得军方第一人神彩飞扬。
百姓看得如痴如醉。
但传出去,惹起士大夫愤怒了。
这一回不是自发地替文彦博转移目标,而是彻底地想要将狄青扼杀。
还是刘敞,接着来。将种种传说无比的夸大,写到奏折里,反正这不是真相,是好几出神话故事,又说狄青想要学习宋太祖想要皇袍加身,然后说道,外说纷纷,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