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城西汽车站。
一脸巴士车缓缓停下，从车上最后下来的是一对母子。
女子身材修长，衣着朴素，脸上干干净净的，一头齐肩长发随意地散落。
她的背上背着着一个大大的淡蓝色双肩包，左手拖着一个粉色行李箱，右手紧紧地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和母亲一样穿得简单，小脸精致粉嫩，但一双琉璃般透亮的眼睛幽深又清冷。
他走路的时候面无表情，腰板挺直，唯有偶尔抬起头看着母亲，视线变得多了几分柔和。
车站来往人流量大，偶尔投来几道探询的目光，让女子将右手又握紧了几分，生怕和孩子走散了。
出了站，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的士车，司机见她是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身上东西不少，于是主动下车将行李搬到后备箱。
上了车，男孩摇下车窗，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妈妈，这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女子脸上一直带着恬淡的笑容，冲他点头，“是啊，妈妈大学毕业都住在这里，后来是工作才去别的城市。”
司机是本地人，话又多个，一听到后排母子俩的对话忍不住插嘴。
“听你这意思也是榕城人啊，在哪里读的大学？”
“g大。”女子眉梢微动，静了几秒才回答司机的话。
司机顿时声音激动，满眼都是羡慕，“那可是咋们榕城最好的，我儿子考了两次都没考上，哎。那臭小子高一高二的时候就知道打游戏，后来想补都补不上去。”
围绕着不争气的儿子，噼里啪啦讲了一大通。
女子礼貌地保持微笑，偶尔回应一下，男孩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很烦。
察觉到儿子的沉默，女子低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担忧，“怎么了？是不是换了个地方不大习惯？”
“没有。”男孩扬起脸，认真地问，“妈妈，所以我们确定不回去吗？”
“不回了。”女子眼里的担忧转为愧疚，“我们以后就住这里，这里的环境比镇上好很多。”
男孩了然地应了声，不再说话。
沉默的样子，竟然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本来，五官就是他的缩小版。
女子默默在心底叹口气，不知道选择离开住了三年半的偏远小镇究竟对不对。
一方面害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另一方面又不忍耽误孩子的成长。
还记得上幼儿园的一天，她提前去接孩子，询问老师孩子的表现。
小镇上就这么一所幼儿园，三个班，每个班四十个学生，只配两个老师。
本以为老师会连她说的是谁都对不上号，结果回复她一长段话。
老实说，孩子全程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朗诵诗歌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玩游戏的时候，轮到他也不参与。
起初老师以为是他怕生，鼓励他尝试，最后却得了三个字：
“太幼稚。”
语出惊人的同时，语气神态就像个大人一样。
最后，默默起身朝着长方形桌子走去，拿起桌上的魔方不到五秒便将其归位。
再把老师教过的诗一字不差地写出来，然后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