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拨号前我又顿住了,把陆庭修叫过来,事情势必会闹大,万一被宋延卿知道,那苏陌漪怎么办?
电光石火间,我立刻斟酌好轻重,转而把电话拨给了苏若维。
苏若维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一进门浴室里的情景差点把他吓跪,但他不敢耽误,立刻打起精神,背着苏陌漪就冲了出去。
我们租来的车就在楼下停车场,我开了其中一辆,在深夜没什么人的街头一路闯红灯把苏陌漪送到了医院。
看着苏陌漪进了急救室,急救灯亮起,站在门外,我浑身一阵阵发凉。
我发现苏陌漪的时候,明显距离她割腕的时间不长,我不敢想象,如果我那一觉睡死过去,第二天起来会不会在浴室发现她的尸体。
那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花了五六分钟才把心头那股汹涌的后怕压制下去,一回头立刻愣住了,苏若维站在我身后,脸色惨白,满脸都是眼泪。
我知道苏陌漪的事肯定吓到他了,就算他个子长得再快,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乍然和死亡这么接近,害怕在所难免。
我立刻上前抱了抱他,低声安慰道:“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不要怕。”
他浑身都在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咽:“都怪我……明知道她情绪不对,还忽略她跑回去睡觉……对不起,对不起……”
我愣了愣,立刻说:“这不能怪你,不要自责。”
他摇头:“要是沈阿姨没发现她,那她不就……”
我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在急救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苏陌漪被推出来了,她脸色惨白,所幸人还是清醒的,医生把她转入病房,嘱咐我们去办住院手续。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钟了,我和苏若维都只穿着睡衣,我身上还披了一件外套,但苏若维来得匆忙,身上连外套都没有,在病房陪着苏陌漪,他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苏陌漪花了半个小时才缓过劲来,她目光落在我们身上,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心口堵得厉害,想狠狠骂她一顿,又心疼她变成这个样子,眼圈都气红了。
苏陌漪见我不说话,转而看向苏若维:“维维,你过来。”
苏若维立刻跟只听话的小狗一样凑过去:“苏总。”
苏陌漪低声问:“冷不冷?”
苏若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听好,现在打车回酒店,多穿点衣服,去我房间把浴室打扫干净,地上所有的血迹都要弄干净,不能让人发现,然后把我和你的东西收拾过来,这些事两个小时内要完成,我们六点钟的飞机,回江城。”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低声呵斥道:“你疯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
苏陌漪露出一个很惨淡的笑容:“要是不想把我抑郁症自杀的事透露出去,我现在必须回去,你放心,我只是有点失血过多,回江城会好好调养的。”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我们这一行人里,除了宋延卿,还有谁不知道你得抑郁症?你有必要跟见不得人一样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吗?”
苏陌漪顿了顿,低声说:“可我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就是宋延卿,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得到这一切,要是让他知道我得到这一切,却无法心安理得的享用,那我岂不是输得很可笑?”
我:“……”
“疏词,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好吗?今晚自杀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保证,回江城一定会好好调养身体,再也不这样了。”
她眼里闪烁的情绪让我的心跟被人揪扯一样疼,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我咬着后槽牙点头:“好。”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现在确实不应该再给她加重心理上的负担了。
苏若维很快就走了,按照苏陌漪的吩咐回去收拾东西,我嘱咐她好好休息,订了六点钟的早班机票,决定一个小时后送她去机场,然后去找医生了解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坐飞机。
但是一走出病房,我立刻被外面站着的宋延卿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宋延卿眼疾手快的捂住我的嘴,用眼神示意我别说话,跟他出去。
他松开手时,我心跳得几乎快要蹦出胸口,脑子里跟弹幕一样跳出一连串的疑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苏陌漪受伤的内幕他知道多少?这件事还有没有用谎言圆过去的希望?
跟着宋延卿走出医院,站在外面时我才发现他也穿着睡衣,这个发现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毫无疑问,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在凌晨四点半的医院门口,我和宋延卿相对而站,足足十多分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一刻苏陌漪还在恳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宋延卿,为了隐瞒甚至不顾身体坚持要回江城,我答应得好好的,可下一刻,现实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许久,宋延卿问:“她这样有多久了?”
我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好几个月了。”
“抑郁症?”
“……嗯。”
“看医生了吗?”
我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宋延卿又是好一阵沉默。
我小声说:“她不希望你知道。”
“我知道。”
我抬头看向他。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
“既然她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宋延卿自嘲一笑:“在她眼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