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郑翼晨坐上了前往夏海市的火车。
他昨天接到了李轩的电话,得知他父亲李开复的病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不但没有半点起色,而且日益加重,之前还能开口话,动动手指头什么的,现在彻底动弹不得,连话都不了,唯一能做的动作就转动眼珠子。
夏海一行,看来免不了了。
郑翼晨当机立断,立刻打电话给人事科科长,口头上请了一个三天短假,又联系了庄喜钦他们,再次将权力下放给这三个人,叮嘱他们要好好管理科室。
这三人对于这档子事早已驾轻就熟,也不觉得一份苦差,不过对于自家领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翘班,去做一些跟本科室发展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还有些意见,答应的很不情愿。
对于他们滋生的不满情绪,郑翼晨只笑嘻嘻了一句:“我照顾你们那么长一段时间,总该收点利息,只不过叫你们出卖劳力就叫苦连天,改明儿让你们出卖身体估计泪都流干了。”听到这话,庄喜钦和袁浩滨立刻站在同一阵线,一致认为只有刘敏娜才具备出卖身体的潜质,假如郑翼晨不嫌弃她贫乳的话。郑翼晨本想坐飞机去夏海,谁料从g市前往夏海市的航班只有下午三点半一班,于断绝了这个念头,在网上订了早上九点的火车票。
坐火车虽然没有飞机的快速和便捷,却能欣赏沿途景物,或崇山峻岭,或梯田层叠,美不胜收。
还有另外一个乐趣,更坐飞机绝对无法享受到的,就猜地名。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醒了之后往窗外看,依靠窗外一闪而过的广告牌等,猜测自己身处何处。
有的牌子十分直白,例如“沧州轻工业”,就意味着到了沧州。
有的则比较含蓄,仅写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这个谜面,却要人猜测出谜底。
最令人不爽的一种情况,则当郑翼晨对着“淮上人家”的牌子绞尽脑汁,即将找出正确答案时,突然间手机一响,短信上写着“蚌沪移动欢迎你”。
他恨声骂了一句:“丫的真无耻,居然剧透!”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正掀开衣襟给孩子喂奶,神色稍显羞涩,不时偷瞄着郑翼晨,想来并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一对半球。
郑翼晨注意到了少妇的尴尬,也停止了猜地名的自娱活动,环抱双手,闭着眼睛,假装呼呼大睡,心下却觉得很好笑。
对于一个医生来,再没有一样东西比生命更可贵,一个母亲以乳,汁哺育新生儿的画面,绝对世间最神圣的一个画面,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让人生不起半点亵渎之心。
郑翼晨虽闭着双眼,耳朵可没闲着,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袂声后,知道少妇已经喂饱了孩子,这才睁开眼睛。
少妇冲他羞涩一笑,对他体贴的闭目举动表示无声的感激。
此时已经正午时分,一个服务员推着手推车叫卖,郑翼晨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叫住服务员,要了一份番茄牛肉饭。
这样一份快餐,平日里最多卖十五块,在火车上却买到了四十块钱的高价。
少妇掏出钱包,犹豫了一会儿,要了一份康师傅杯面,花了十块钱,神色很肉疼。
她小声对郑翼晨道:“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和行李,我去茶水间冲热水泡面。”
“没问题。”郑翼晨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婴孩。
等少妇手捧冒着腾腾热气的杯面回来,刚把热烫的面放在桌上,郑翼晨一手将还没打开的饭盒推到少妇那一侧,又把杯面抢到自己面前,在少妇怔怔的目光注视下,大口喝了一口面汤,烫得他唇角起泡,哇哇大叫。
“先生,你……”
郑翼晨口齿不清道:“哦,我刚刚差点忘了,今天我太婆的忌日,按照我们乡下的规矩,今天我要吃素,这盒番茄牛肉饭我没法吃了,想跟你交换午饭,你不介意吧?”
他一番举动,无异于强取豪夺,面都已经沾了口水,根本没给人留下介意的余地。
不过少妇并没有半点不悦,只眼眶一红,默默点头,打开饭盒,享用着美味的快餐。
她虽然一个乡下的妇道人家,没见过多少世面,也知道郑翼晨看似无礼的举动,实则为了化解她的尴尬,照顾她的自尊。
郑翼晨本可以再叫一份饭请少妇吃,只这样一来,就跟施舍差不多,而现在则一种等价的交换,巧妙让少妇接受这份快餐,他自己则吃那份毫无营养的杯面,未了还要跟她一声谢谢。
郑翼晨也真饿了,三两下就吃得干净,少妇还在细嚼慢咽,他低头和怀中的婴孩嬉戏,婴孩双目无神,任他如何挑逗,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等少妇吃完饭后,郑翼晨将孩子交还到她手中,淡淡问了一句:“这孩子得了疳积吧?”
少妇下意识抱紧孩子,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郑翼晨解释道:“我一个医生,当然看得出来,你的孩子身子极度消瘦,皮包骨头,头发稀黄,腹部凹陷,精神萎靡,都很典型的疳积症状。”
郑翼晨顿了一顿,又道:“我猜,他这段时间,一直都食欲不振,又经常拉肚子吧?”
少妇连连点头,郑翼晨只不过看了孩子几眼,就能将他的症状分析的***不离十,可比那些做了一大堆检查才能得出结论的医生高明多了。她省吃俭用,不外乎就为了省钱给孩子治病,凄苦的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