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莲香，顺着风飘荡过来，熟悉得让慕容清欢有种自己出现幻觉的错觉。
“清弦？”
她猛地回头，正看见白衣银发的男子定定站在她不远处。
那人低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
如果不是额心无法消退的鲜红印记，和充满神圣气息的银发，会让慕容清欢以为，这个人还是一如以前。
可是当他从记忆片段中真实地走到眼前，才让慕容清欢明白，这个人，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温柔又单纯的人了。
他是梵清弦，还是，释天神皇？
白衣男子将慕容清欢眼中闪过的惊喜和茫然尽收眼底，却只是清浅地微笑，仿佛以前一样，在她冒险的时候，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你想去放逐之地的结界？从噬月峡谷走，不是明智的选择。越靠近放逐之地，这里的空间越不稳定。”
“没有关系！”
慕容清欢轻松一笑，“被卷进去域外虚空的话，再撕裂空间逃出来就是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气又自信。
白衣男子的心神一阵恍惚，被慕容清欢连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还好吗？”
好友相见了半天，这时才想起询问彼此的状况。
一人沉睡百年。
一人闭关百年。
似乎没有谁比谁的情况更好一点。
而慕容清欢在看见自己喊出“梵清弦”的名字，却被这人淡定应下后，骤然有种心情落地的开朗。
他还是以前那个人。
从被控制的傀儡偶人，到拥有一具鲜活的完整身躯，他都是自己认识的梵清弦。
“我陪你去。”
梵清弦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阻拦慕容清欢的任何决定。
白色光芒骤然亮起，照亮昏暗的峡谷。
那是跟随着慕容清欢一行一起前来的白鹿王主动跃出来开路。
只是，这个以前和梵清弦也很亲近的圣洁生灵，却似乎有些畏惧般远离了白衣翩然的男子，默默地缩在了慕容清欢的身边。
“我怎么觉得，清少主哪里有些不对劲？”
墨十三终于忍不住，暗中和墨七传音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传音的刹那，白衣男子突然顿了顿脚步，让墨十三一阵惊悚。
墨七却只是沉默地盯着白鹿王。
白鹿王，以前只亲近主上和清少主。
后来接纳了王妃。
可现在，这头圣洁的仙灵，却对清少主避之不及。
仿佛他身上有什么邪恶恐怖的东西。
但是，他应该不会伤害王妃吧？
想起刚刚，他看向王妃的眼神，墨七隐约觉得怪异和不安。
仿佛，充满了隐忍和克制的强烈情感。
噬月峡谷，果然不愧赫赫有名的险境。
一行人还没走多远，就先后惊险地经历了突然开裂的地面、突然飘过来的毒烟、突然出现的毒蜂等诸如此类的危险。
而且，所有的危险都袭来得毫无征兆。
若非一行人全部身经百战，又有一个超越大帝的强大战力存在，这一路也不会前进得这么顺利。
而这还只是在噬月峡谷的外围。
再往里看去，已经可以看见紫电撕扯开的虚空裂缝不时闪过，赤月时不时被一片路过的毒蜂之潮覆盖，火焰突如其来地在一片荒原上灼过......
“小心！”
慕容清欢正在小心翼翼观察着前方的情景，冷不丁被人朝旁边带去。
瞬间，她本能地从对方的怀中扭开，毫不犹疑一朵白色火焰弹出。
霎时间，焚净天火和一片黑色的东西撞击在一起，哗啦啦燃起汹涌的白色火潮。
其中漏网之鱼的那些毒蜂依旧不怕死地从各种隐蔽地方朝着众人袭来，而突然暴怒起来的白衣青年一捏拳头。
虚空骤然刮起一阵飓风，呼啸着将它们切割成千万块碎屑洒落在四周。
纵然隔着一段距离，墨十三和墨七也能感觉到那片风刃中蕴含着令人心惊的力量。
而梵清弦，在将那些黑蜂剿灭以后，并没有将风刃收起来，而是突然回头，看着那个和他保持着三步安全距离的人。
“你，在怕我。”
带着隐隐哀伤的熟悉声音，让慕容清欢不由一颤。
这个眼神，太悲伤了。
犹如一个被抛弃找不到救赎和方向的人。
“没有。”
慕容清欢摇摇头，定定看着他，顿了顿，才道。
“你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会来这里？”
在路上的时候，那些神族长老还充满崇敬地提及这个被他们推上神主之位的人。
所谓神主，即为神族共主。
在很遥远之前，释天神皇和生命神皇，就是那些数不清分支的神族共主。
只是，在两人双双被封印、陨落后。
能够以实力得到所有人承认，而被封神主的，也只有十万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神魔之战历史中的一位强者。
梵清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巧合吗？
当然不是巧合。
但却不能告诉她。
过了一会，他才抬头一笑，“闭关太久，想出来走走，就来了。”
“你已经可以压制住这具身躯里的魔念了？”
慕容清欢的目光太犀利，让那个被他注视着的人，近乎狼狈地侧过头，有些艰难地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嗯。”
这瞬间，他仿佛又听见了一声冷笑，在他脑海深处响起，让他忍不住攫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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