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任远的血流出来的一刹那,方英立刻站了起来,他条件反射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捆白色的布,坐在他身边的楚留香认出来,这是一个针灸袋。难道说,花三公子想救陆任远?楚留香看着陆任远已经一动不动的胸膛,在心里摇了摇头。已经没救了,论起对人的身上各处要害的知识,大夫不比杀手知道的少。他应该能看出来,没救了。
果然,方英走到陆任远身边的时候,他并没有抽出银针来施救,他低头看着陆任远的尸体,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开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他现在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游戏里,这样组个队就可以给他一个醉墨重生,让他满血复活了。但是,方英怕如果真的是在游戏里,那陆任远应当不是玩家,而是n。就是那种你无论建了多少个小号,走了多少次剧情,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n。
因为陆任远想的没有错,现在的他,不管走那条路,都是死路,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看着陆任远那张仍然带着笑的脸,方英默默的将针灸袋收了回去。
方英沉默的走到花满庭的身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四弟,你刚刚有没有被吓到?”即使再怎么聪慧沉稳,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花满庭的眼中略微有些惊慌之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三哥,我没事。”没事他就放心了。
两刻钟后,孟君兰走了出去,他当众宣布,陆任远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之后便自杀了。其他受过陆任远恩惠的人虽然想反驳,但想起陆任远临走前可是亲口承认的,因此也都闭嘴了。
半个时辰后,孟家的一帮伙计几乎翻遍了整个酒楼,终于找到了被陆任远藏起来的墨兰图。原本孟君兰能对这幅画痴迷的看上一整天,但是现在看上哪怕一眼他都觉着这画上,一片片的血迹斑斑。从家丁手里接过来,孟君兰感觉到了千钧之重。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楚香帅,陆家还有没有其他人?既然这东西本不该是我的,那我自当物归原主。”
“陆家……已经没有人了,就算有其他旁支也很难找到。”楚留香说道:“陆家在十几年前也是一个江湖世家,后来陷入了一桩争斗,死伤惨重,幸存者纷纷四散而逃隐姓埋名。陆任远这一支,已经没有人了。”
“那这画……”孟君兰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画应该怎么处置?
坐在一旁的方英说道:“古画这种东西,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处置,一个不妥当便会遭到损坏。依我看,这画孟公子还是先收着吧,楚香帅一向在江湖上到处跑,我不日也会到江湖上闯荡。到时若是碰到了陆家的人,再商议怎么处理这幅画。孟公子你看怎么样?”说完,方英的手不着痕迹的放在了旁边的一个酒坛子上。
“这幅画我拿在手里,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觉。”孟君兰叹了一口说道。
“孟公子若是心中有愧,不如多费些银两将陆公子好好安葬。广州那边,每年也都派些人去扫扫墓,帮着祭拜一番陆公子的父母。毕竟这墓长久的没人扫,也未免太过凄凉。”楚留香跟着劝道。
“既然如此,这画便由在下先行保管。找陆家人的事,还是要麻烦各位江湖好汉了。”孟君兰行了一个礼,客气的对他们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方英和花满庭回到了花家。风月无边楼的事,他们也早已得到些消息,看着他们两个平安回来,也松了一口气。花满城跑去花满庭的房间里安慰开导他,方英则和花如令在书房礼又是一番长谈。说到最后,两人都不免有些唏嘘,世事无常。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且已经发生的事又无法更改,于是方英只能揣着满肚子心事去睡觉了。可惜,今天的月亮太亮,亮到晃眼,方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突然听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方英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果然,窗外站着一个人影。方英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户一看,是楚留香。方英趴在窗台上笑了笑问道:“三更半夜,楚香帅不睡觉,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我觉得花三公子也睡不着,于是便来了。”楚留香一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说道。想着今天陆任远的死,他便想起这位花公子,陆任远流落在江湖上这些年,做的是杀手,甚至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他有些好奇,这位华三公子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无论靠的是什么,看他宁死都不用自己的武功,想来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那他看着陆任远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脱离江湖,但还是死了,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所以说,楚留香觉得,方英今晚绝对睡不着。
“楚香帅料事如神,长夜漫漫,我却无心睡眠。楚香帅说该如何是好?”方英笑了笑调侃的说道。
楚留香闻言抬起另一只手,手上提着一坛子酒。他提着酒晃了晃,果不其然,看到方英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既然睡不着,不如来喝酒?”
“好!楚香帅快请进,我这床底下也藏了好几坛子酒。”方英有些兴奋的说道。楚留香拿的,可是难得的好酒。
借着方英激动的站起来的空,楚留香哧溜一下就从窗户里钻了进去。方英笑道:“楚香帅为何放着门不走,偏要走窗户?”
“于我来说,门和窗户都一样能走,这下子也能省了你开门的功夫。”楚留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