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真纪为什么变成陶楚楚,我丝毫不在意。
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喊陆时未婚夫,我不能接受。
我爸身体不好,明天可能是他能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但他为了我和小枣跟陆时回陆家老宅的,提前了一晚吃年夜饭。现在,秋山,哦,陶楚楚说她是陆时的未婚妻,她就是了吗?
那我和小枣算什么?
虽然秋山真纪初见我时就表露出对陆时旧情难忘,但她和松下理佐难道是过家家吗?
还有,要不是遇到危险时秋山拽了我这么一下,我怎么会流产?我怎么会好几个月都在疗养?
不等我发脾气,小枣就扬起脑袋撅着嘴,同时拽着陆时,“他是我爸爸。”
陆时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警告。
陶楚楚讪讪,却依然保持笑脸,“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吧。”
陆家老宅应该是保存较好的园林,其内回旋环绕,有亭台水榭,有仿佛走不到尽头的长廊……
晚上就着灯光是这番情景,想必到了白日,又是另一番景致。
如果我是干房产的,见到这老宅分分钟想要占为己有。
可惜……那是陆老爷子的。
陶楚楚走在前面,说是领路。陆时既然从小生长在这里,又怎么会不认识路?
“陆,爷爷在等你。”她终于站在一扇房门前,侧着身子。
秋山真纪是日本人,而陶楚楚是中国人。我很确定,这两个是一个人。
看陆时的样子,并不惊讶陶楚楚喊自己未婚夫,但是抗拒。既然是他带我和小枣来的,肯定有一定考量。
我应该相信他的。
陆时抱起小枣,同时对我说,“一起去。”
我点头,一瞬间的慌张膨胀到极致。
经过陶楚楚时,我忍住了扇她耳光的冲动。她不是在札幌哭着求我原谅的秋山真纪了,她是被陆老爷子或者陆时某个长辈认可的陶楚楚。
随陆时进房,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溢在鼻端。
我下意识打量房内,那摆设,恍惚间我会以为穿越到民国。
或者更早。
家具很多斑驳了边角,但不影响它们的精致。摆设有奇花异草,也有同样印着斑斑岁月的古董……老爷子大概喜欢画,我在书桌旁看到许多画轴放在缸里。正对书桌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山水名画,与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相映成彰。
老爷子端坐在椅子上,正慢慢品茶。
要推算年纪的话,他快九十岁了。这般年纪的老人,不能用“英俊”之流的词来形容。但我可以从他眉眼的傲气、举止的从容间想象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甚至觉得,他年轻时会比陆时更打眼。
如果林豫正活到九十岁,应该和陆老爷子差不多吧?至少,他一定精神矍铄。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当我抬眸看我,那凌厉的眼刀,直直逼我心颤。
他头发几乎全白,皱纹不少,这些都是九十岁的老人该有的。但他挺起的脊梁、眼神的锐利、几十年不曾变过的傲骨,是少有的。
要是老爷子不与我为敌,我很愿意随陆时喊他一声“爷爷”,听他谈他年少时鲜衣怒马的经历,陪他下棋或者做其他一些他感兴趣的事。
“陆时,你真的带他们回来了。”老爷子放下茶盏,直视陆时。
陆时已经放下小枣了,我们三个跟wifi信号似的站着。我们虽然站着,气势上未必比老爷子强。
“爷爷,林枣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陆时姿态是恭敬的,但骨子里也是傲然的,“林舒是我爱的人,唯一爱的人。”
他们的一来一往,让我确信陆时是老爷子的孙子。
老爷子轻笑,“陆时,你活了三十多年,就敢在我这个九十岁的老子面前说‘唯一’?”
陆时语气平和,“爷爷,难道我不知道你珍藏至今的照片背后的故事吗?一定要我和你一样,你才高兴?”
“陆时,家里人多,不缺你一个。”老爷子沉下脸,“你明白娶秋山对我、对你的意义,要不要做,我给你时间。”
他刀锋般的眼神扫过我,而后落在小枣身上,“林枣如果愿意和林舒彻底切断关系,我会给他认祖归宗的机会。”
彻底和我切断关系?
怎么可能!
小枣估计被老爷子吓到,往后我身手躲,牢牢拽着我的衣角。
陆时说:“爷爷,我的答案就是带他们回来。”
老爷子突然很是神伤,不像是因为陆时态度的坚决……那种模样,应该是受了情伤。
或者,是陆时提起那张照片的缘故。
“出去。”老爷子终是板起脸,语气极重。
我忙不迭抚摸小枣的乱发,鼓励他。
小枣怯生生看我一眼,最终挪动小短腿,走到老爷子跟前。
在老爷子出声赶走他之前,他凑上去亲吻老爷子的脸蛋,“太爷爷,晚安。”
做完后,小枣一溜烟跑回我身边,还是很害怕老爷子的模样。
我将他抱起,眼神夸赞他。
陆时没有对小枣的行为做评价,只带我们出去。
是我教小枣亲的,不仅仅是陆老爷子,还有陆时的父亲。我对他们来说,是个外人。但小枣不一样,他身上留着陆时的血,也就是流淌着陆绍世和陆文景的血。
我们走出房门,铺面而来的是凛凛夜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
陶楚楚还在。
她笑吟吟地说,“陆,你还是住你小时候的房间。林舒和小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