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这时候好似琢磨出了点什么,一改震惊的模样,重新拾回了威严:“你是法家传人吧,要不就是墨家传人?不然,为何对儒家这么痛恨?不然,为何怕进入朝堂,因为你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张正书哈哈一笑,说道:“儒家没有对手,在退步是事实。我并非什么法家传人,墨家传人,甚至可以说,我连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没完整看完。”
赵煦皱眉,不太相信地说道:“妄言!”
“绝非妄言!”张正书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于全局看的问题。说实话,不管儒家也好,法家也罢,墨家、黄老都有弊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必要的。独尊儒术,是自取灭亡之道。”
“我知道了,你是杂家!”赵煦突然想起来了,唯独杂家,才会提倡工商的!
张正书一愣:“咱家是什么鬼?”这不能怪张正书没听过,因为这是吕不韦创下的学派,号称“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可惜随着秦亡之后,杂家再无踪迹了。
“你不是杂家的?”赵煦也好像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难道你不是吕不韦的传人?”
张正书明白了,他还一直以为是“咱家”,没想到是“杂家”。“这关吕不韦什么事?”
赵煦也是奇怪,说道:“你非儒非墨,非法非农,更非黄老,又重工商,居然不是杂家?”
“不是……”
张正书啼笑皆非,说道:“你不用猜了,我不是哪派的传人。说实话,我受儒家影响最大,但我也深知儒家弊端。”这话是实话,儒家早已经融入中国人的思维之中了,只要是在中国长大的人,思维上早已深深打上了儒家的烙印。不管承认不承认,儒家和中国,几乎成了不可分割的部分。所以,中国人没办法做得像西方国家那样,为了金钱残害自己的同胞,别说法律上过不去,就算是道德、舆论上,都会被口水淹死的。
“儒家,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了对手,走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张正书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这是独尊儒术的后果,哪怕是我大宋历来是外儒内法,但终归还是走上了外忍内残,说一套做一套的路子上了。我敢说,如果现在国破家亡,那么朝廷诸公,起码有一半以上,会向敌人屈膝投降。”
赵煦皱眉道:“这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孔子能狡辩直躬案,三北案,就给儒生定了性,他们肯定是孝在忠前面的。”张正书太清楚了,靖康耻也好,闯王攻破北京城也好,带头投降的,永远是一开始叫嚣得最欢的大臣。“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对于做官的来说,改朝换代,不过是换了个官家。但不管谁做皇帝,都是要倚靠他们当官的治理天下的,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赵煦默然了,因为张正书说的,都是实话。哪怕他不爱听,但这就是事实。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清廉如水的人,但这种人所图更大,图的是后世的名声。但做官的,真的有几个不贪的?”张正书好似在评论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平静地说道,“人性如此,以权换钱,自古使然。再加上我大宋律法对待贪官不严,百姓怨声载道也是自然的事。”
赵煦突然笑道:“你又不是官,这干你何事?”
张正书也笑道:“确实,从理论上说,并不关我的事。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可不想被外族奴役,再来一次五胡乱华。”说罢,颇有深意地看着赵煦,看他是怎么反应。
果然,赵煦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
张正书暗自摇了摇头,果然,承平年代出生的帝王,对危机一无所知。
“不堪大用啊!”
张正书也是感慨,想来刚刚那一番话,是白说了。
不过这也正常,张正书一不是什么文坛领袖,二不是什么学术大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赵煦怎么会看重他的意见呢?只不过赵煦是见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说法,心血来潮,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可以说,赵煦看待百姓,就好像牧主看待自家羊圈里的羊一样。哪怕张正书是“大桶张家”,在赵煦看来也不过是只强壮一点的羊罢了。一个人,怎么会在意羊的声音?
张正书了然无趣,兴致缺缺地说道:“算是吧,我可能真的是杞人忧天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说说看,你把握胁迫到这,到底想干什么?”
“主要是看了你写的这份小报,觉得你这人有意思。没想到见了面后,你本人更有意思。”赵煦毫不掩饰对张正书的欣赏,“你不去做官,浪费了。”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不错,人各有志。”赵煦也没了兴致再聊下去了,被张正书这么喷了一脸,虽然没表露身份,但也是够尴尬的了。偏生他还不能拿张正书怎么样,如果仅仅是因为言论而入他的罪,恐怕他想做个仁君都不成了。
“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罢!”赵煦起身,正欲离开。
张正书却突然说道:“临别之前,我有句忠言,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嗯?”
赵煦觉得意外,难道张正书还想说什么不成?只是愣了愣,他就站在原地,等候张正书的下文。
“我略懂医术,看你的模样,不外乎纵欲过度,肾水亏虚。肾者,作强之官,技巧出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