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怎么说也是自己新任命的臣子,虽然官职不高,却也在刘彻的视线范围内,你田蚡说拿下就拿下?
刘彻生气么?很生气!
小小的朝会,卖弄下文采,你就要闹那么严重,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盯着汲黯,有点儿胸闷的刘彻淡淡道:“朕不让田太常下令捉你,是因为朕知道你不会无故放矢,说吧,你为何要口出狂言?难道就因为一场小小的朝会便要说责怪朕?”
汲黯面色毫无波澜,再度来到刘彻面前,肃然说道:“陛下乐于纳谏,实乃大汉之幸,万民之幸。
只不过臣之所奏,也绝非妄言!臣在京师任太子洗马时,就曾听到百姓街谈巷议,直言说皇上图一时之乐,置万民于不顾,竟然要将宜春、蓝田、周至大片农田划归上林苑,当作期门军羽林骑练兵之地,夺民地产,罔顾百姓,此非多欲乎?
臣又听闻,陛下仗着体魄健壮,屡欲去搏击熊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置太后与江山社稷为不顾,竟相好勇,此非多欲乎?
臣还闻听太常侵占民田,与民争水,以致死伤人命,现在竟要贼喊捉贼,因臣之一言便要害臣,此又非多欲乎?”
汲黯一一列举,说到最后,朝太常田蚡冷笑一声,然后又道:“臣身为汉之臣子,一切光明磊落。
况且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
且臣已在其位,纵爱吾身,奈辱朝廷何?
臣的话已经说完,陛下若是不能容臣,臣虽是死,也当无憾。”说完,汲黯跪地伏身不起。
刘彻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是鼓掌吧!
这些错其实都是小错,甚至有些错还是自己替臣子背锅,他要锱铢必较,刘彻能有什么话说,不如买个好形象。
随着刘彻的鼓掌,本不想关注一个小吏的众位大臣,这才正视汲黯。
“汲黯你敢说出别人所不敢说的,这很好,朕听的好话太多了,难得听这么些忤逆的话。
众臣不怎么提的错你帮朕提了,朕才能尽力做一个好皇帝,你汲黯,该赏!”刘彻笑道。
“臣不求赏赐,只是尽尽本分而已!”
听到这话,大臣们的眼色就很玩味了,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们连本分都不尽了喽?
卫绾苦笑一声,走了出来道:“汲黯他的话说的不假,是臣等未曾关注得当,没有尽到臣子的职责。”
丞相好说话不代表其他人好说话,御史大夫赵绾看汲黯就不怎么舒服,这不是把风头给他一个人抢了么?
“臣附议,赵绾以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的过错有因可徇,并非故意而为,况且人无完人,汲黯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学那妇人之态?”
不少人因为这话而大笑,对他们来说,汲黯刚才那番话就是羞辱他们,而赵绾的反击,便正合他们的意思。
汲黯听到笑声,面色就有些不太好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病不医,大病将至,若是赵大人你这样不作为,怎么能尽到臣子的责任?”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你煞有其事的把小错放大,还在贺典上大放阙词,谈何礼节?”赵绾回怼道。
眼看着场面还要发酵,在场众臣蠢蠢欲动,刘彻那能让他们继续争下去?
直接介入道:“众卿家毋须再多说了,好好的一场朝会,怎么就成了辩论会了呢?改日朕便会让你们好好辩一场,今日还是算了吧!
你们所说的朕都知道,朕以后也会注意,省得你们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不愉快。
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同僚之间不是应该相敬如宾的么?争这些干什么?有意义么,相互攻伐两败俱伤有意思么?”
汲黯不说话了,低头不语。
赵绾也不说话了,低头不语。
刘彻满意了,扫视众臣,还是不语……
……
初雪在长安城停留了半个月,才在东瓯国都徐堰王城出现了踪影,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了大地,尽管不怎么严实。
东瓯王欧贞鸣同样是战国时越国越王无疆的子孙,与闽越王血脉相近,只不过闽越王驺郢年轻力壮,他却已经是老朽垂垂,在儿子欧望的劝说之下,才下达进攻闽越的命令,只不过在此之后,他便卧床不起。
东瓯一带汉化不及南越闽越,他们是在五十多年东瓯王欧摇受封汉朝时,才在欧摇的推动下,改变了瓯人“断发文身”、以蛇蛙鱼蛤等野味海鲜为食的原始生活。
而瓯地民众为了纪念瓯王欧摇的贡献,把他当作神来供奉,希望他祛灾祈福,保佑人们生活安康。
所以瓯王庙与瓯王府在百姓民间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越地东瓯国(又叫东越国亦称瓯越国),分前东瓯与后东瓯。前东瓯是东瓯部落,属百越众支系的其中一支,后东瓯是民俗称东瓯国。
西汉官方册封的名称是东海国,古代王邦国家,统称为东瓯国,即今温州(包括浙江台州与丽水地区)。
其实欧姓才是正统的姓氏,只不过前闽越王为了反对秦朝,才受辱改姓的驺,这么说起来,东瓯国比之闽越国更加正统,至少从姓氏上是。
出完兵之后,东瓯国都的防守兵力确实不怎么足,整个东瓯国兵力才约莫十万,除去边兵仅剩六万,再一出兵,就只有一万兵力镇守王都了。
东瓯国都徐堰王城内,
太子欧望正坐在父亲瓯贞鸣床前,看着有气无力的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