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盛无为所言,老宅里的一切物什诸葛云乐都没有扔,原封不动地搬到了京城。当时只是想着寻求一个寄托,毕竟这些都是陪伴他长大的东西。没想到当时的无心之举,今日却成了印证他身世之谜的重要证据。
诸葛云乐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压在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木箱拿了出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盛无为收养。盛无为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他,甚至他当初来到盛无为身边的那些小孩子用的东西,盛无为都交给他自己收着。
木箱里面放着一副襁褓,以前小时候不懂,只觉得上面的绣花好看。后来长大了,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到底从何而来,所以就没有想起过要要从这些东西上面来查证。现在来看,那襁褓用的料子分明是云锦,绣花精美,走金掐银。就这样一张裹小孩儿的襁褓,就足够一户平凡人家吃喝一年。
再见到这张襁褓的时候,诸葛云乐对盛无为的话就信了大半,他双手在襁褓上捏了捏,感觉到掌中有一处触感奇怪,仿佛里面夹杂什么东西。诸葛云乐目光一冷,双手用力直接将襁褓从中撕开。
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丝绢从襁褓当中滑落,如展翅的蝴蝶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诸葛云乐看着那张带着乌黑血迹的丝绢,半响不动,仿佛被点了穴位一样,僵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云乐才弯下腰,将那张丝绢捡了起来。丝绢上的血字因为时隔久远,已经变黑完全看不出来血液的红色,诸葛云乐将它展开在掌心,看到开头吾儿两字的时候,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双手抖了一下。
盛无为静静地坐在卧房里,桌上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照在窗上,不时跳动。盛无为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茶,茶水已经凉了,他也没有放下,他就这么坐着,等着。直到月上中梢,他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盛无为看着一身狼狈走进房间的诸葛云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他总算是放下了手中那被凉透了的茶,看着诸葛云乐说道:“查清楚了?”
诸葛云乐不知道在自己房中干了什么,此时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上也到处是酒渍。他双眼通红,可整个人看着还算冷静,也还算清醒。
“为什么这个时候告诉我。”诸葛云乐看着盛无为问道,盛无为起身走进诸葛云乐,看着诸葛云乐满是警惕和怀疑的双眼,盛无为在离诸葛云乐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说道:“我说了,我本以为太后会受到惩罚,可是自从入朝之后我发现事实却不是这样。”
“你在朝廷这么久,你应该更了解太后所犯下的罪行,你难道觉得一个幽禁深宫,就足以抵消她的恶行了吗?”盛无为问道,“那可是谋逆!是太后跟她背后的势力想要改朝篡位,要让江山易姓!”
“可最后呢?”盛无为讥笑一声,“太后依旧在西六所活得好好地,就因为他是皇帝名义上的嫡母,是一国太后,所以她便是捅破了天,也不能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云乐!这不公平!”盛无为双手紧紧握住诸葛云乐的双肩,逼视着他的双眼,狠声说道:“这不公平!明明那个位置是你的,太后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殊荣和别待都应该属于你娘!可现在,你屈居你的兄弟之下,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三品官,御前足。你的母亲,刚刚生下你,还未来得及看你一眼,便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诸葛云乐,你身为人子,甘心让自己的母亲蒙受如此大的冤屈吗!”盛无为最后落了狠话。诸葛云乐只觉得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扎在自己的心上,不仅扎了进去,还在搅动,试图将他的胸口掏出一个空旷的洞出来。
“所以你想让我杀了太后?”诸葛云乐淡淡地反问道,盛无为看着诸葛云乐说道:“云乐,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我想让你杀了太后,是皇帝给不了你公道,这天底下没人能给你公道,你娘含冤待雪这么多年,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你的仇人继续在宫里好好活着吗?!”
“杀了太后,然后呢?”诸葛云乐并没有被盛无为煽动,他似乎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封闭了起来,不为任何外界的干扰而动摇。
“太后幽禁西六所,且不说守卫森严。就像你刚才所说的,皇帝因为顾念太后的身份不能杀她,难道就能看着她不明不白地死?太后就算罪恶滔天,那也是皇家的人。皇室如今沉默不语,看着似乎对太后一事不做任何评价,可真等她死了,你难道觉得皇室的人会继续闷不吭声?”
诸葛云乐看着盛无为,眼中是一种极端的平静,平静地仿佛他这个人已经不在人间,正冷眼看着凡世众人各自上演着自己的剧本。
“义父,你让我杀了太后,然后呢?”诸葛云乐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单纯地疑惑如果当真动手,事后又该如何处置。
盛无为也察觉出诸葛云乐的情绪不对,可是如今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太后已经清醒,皇帝、唐青俞、还有诸葛云乐和秦凌,有太多人盯着太后背后那点秘密。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得知了他与太后之间真正的关系,对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太后不能活下去,她必须死。
“云乐,义父看着你长大,视你如亲生。你难道在怀疑义父会害你?”盛无为颤抖着声音说道,诸葛云乐默然不语,还是那副油盐不进,岿然不动的模样。盛无为又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