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天光,云影徘徊,远山如黛。陡峭危石,好似插天巨剑,散列在山峰上。
忽然,一道灰白遁光划过,急如流星飞逝,十分狼狈。擦着山石,跌跌撞撞显出一位白衣修士,浑身冒着磷火黑烟。
只见他双腿被斩,就连伤势也顾不得,鲜血喷洒了一地。边呲着牙向前飞遁,边向后回头顾盼,一脸焦急的模样。
正在此时,前方一阵五色光华乱闪,玄冥五鬼拥簇着庞宪现出身来。
“白虹,你还想往哪里逃”
此子正是衡山青龙涧,双身教余孽白虹。眼看庞宪已经堵住前路,满脸都是绝望。咬着牙,双手一挥,一道符令,散发着灼灼白光冉冉升起,阴磷碧火宛如烟花一般绚丽绽放,裹着他就要再次遁逃。
庞宪微微冷笑,前次就是被他以阴魔都篆神行遁法逃了出去,此时怎会没有防备。当下勒令道:“玄冥五鬼,速速封禁虚空”
白虹半截身子隐进幽幽碧火中,方还来不及欣喜,便觉一头撞在了铁壁上。“啊呀”一声惨叫,便跌倒在地。断腿白骨血肉沾到泥沙碎石,喉咙嘶哑连声。
还不等他开口求饶,便见银白剑光绕着头颅一搅,眼前昏黑肉身就此被坏。断颈喷涌出一股黑烟,一个婴儿探头探脑就要飞逃。
庞宪哪会给他机会,右手从囊中拿出一个黑面小幡,朝着空中一甩,迎风见长,直有三丈大小,六尾招摇,生出莫大吸力,旋即便在白虹元神“呃呃”怪叫中,将他打入幡中。
抚摸着黑sè_mó幡,其上六个小人哀嚎不止,庞宪心中轻舒了口气。又从白虹尸体上摸出一部蓝枭魔神经,心忖就剩下最后一位了。
玄冥五鬼嘻嘻鬼笑,拥着庞宪,便以虚空挪移遁法,朝着既定道标驶去。
绿水湖畔,清风吹拂,芦苇伴着波光微微摇荡。
凭空光华一闪,庞宪现出身来,朝着湖边一看,顿时有些惊诧,只见一块岩石上盘坐着一位黄色道袍的道家羽士,身侧有只熊精侍奉,正是天门神君林瑞。
看到庞宪追了过来,林瑞也不惊讶,吩咐道:“翟度,还不快将六贼阴魔经呈给庞真人送上。”
庞宪看到林瑞不但没有敌意,反而好似早有所料,眼中带着测度,接过铁姝传出去的赤身教真传道书。
缓步走到一方白石,对着林瑞坐下,问道:“怎么林道长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好奇啊”
林瑞了然一笑道:“赤身教威震正邪两道数百年,名声岂是白给。更何况铁仙姑早已失势,贸然传出教中秘法,肯定会有祸端发生。”
看着庞宪若有所思的神色,林瑞发誓道:“庞真人尽可放心,贫道心中自有分寸,并没有翻看这部道书丝毫内容,绝无虚言。”
实际上庞宪此时正在满腹感慨,这些邪魔道人物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两三百年的修行,早就通达人情世故。如果不被心中贪念遮蔽理智,自会做出明智选择。
抱臂问道:“面对这么珍贵的魔教典籍,你都不愿冒险,哪你又有何所求”
天门神君林瑞悠然笑道:“四十年后群仙劫数,贫道毫无把握,与道友结一桩善缘可好”
庞宪冷冷地拒绝道:“师伯和婆婆早就定计虔修避世,不再过问正邪纷争,你这要求恐怕难如所愿了。”
林瑞不但不为所动,反而犹如智珠在握,坚定道:“不是和你教中长辈,反而是和道友你本身。”
接着解释道:“不怪道友疑惑,你师门五台派乃是旁门第一大派,赤身教又属魔教正宗,怎会理解我们散修的艰难。可能道友觉得习以为常的随口指点,便能解决我们多年困境。”
庞宪侧耳倾听,可是心中半点不信,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都不可结交。天门神君门下众徒,入门之后都需要披毛戴角执役三年,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为了锻炼门徒野兽凶性,竟然命令他们弑杀至亲,实在做的太过。
而且将来大劫,杀机起于青萍之末,遭受无妄之灾不在少数,铜椰岛天痴上人便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庞宪心中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和林瑞这等败类结交。
不过话已至此,庞宪便应付道:“我知道道长巧遇仙缘,获得一部原始魔教的道书真传,才有如今法力修为。世人皆鄙视湿生卵化,野兽之躯。可是都忘了远古蛮荒时期,先民师法自然,与万灵角逐,斗天斗地,成就大地主宰。”
“其中大贤研究神兽仙禽,创出兽身之法,化身苍龙蛮象,以人的智慧降服大荒十凶,实乃崇高的法门,值得我们后人尊敬。”
说到此处,庞宪语重心长道:“道长以人身修兽道,实在落入了下乘,忘了为人本分。若能给自己的道途重做定位,效仿前贤,想必自有功德降落。”
天门神君面色恭敬,实则心中腹诽,大家同为散仙,不过恭维你几句,还真的拽上了。我可不是你后生晚辈,竟然这般指指点点。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你个小辈真够天真。心中嗔怨一生,便错过了这场难得的机缘。倒是他的徒弟翟度将庞宪所说记在心中,日后别有际遇,此时暂且不表。
庞宪不管林瑞有没有听进去,话一说完,便顿足破空而去。
等来到金臂行者胡嘉授首之处,庞宪看见许师姑双目泛着泪光,满脸郁结愤恨,浑身颤抖不已。毕修已被斩断头颅,两截残尸抛在地上。
察觉到庞宪的脚步声,许飞娘抬起头来,惨声说道:“宪儿,他们玄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