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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 都重头开始。
于皇后而言,她已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可对她来说,皇后仍旧是前世记忆里唯一珍爱的人。
是欣喜, 还是惶恐,亦或是不安。
带着莫名的期待, 钟离朔等来了除夕之夜,女皇在鱼龙阁大宴群臣。日落时分,源州城的年轻贵族和高官子弟骑马驾车, 朝着皇城东边的鱼龙阁驶去。
经历了夏源之乱的皇城, 在女皇的治理之下, 重新焕发出一国之都的辉煌。五彩的灯光缀满了冷硬的宫墙,在寒冷的冬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亮。钟离朔坐在驶向鱼龙阁的马车中, 伸手掀开车帘朝外张望。一眼过去, 满满都是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女。
在她们的前方,马车排成了长龙,正井然有序地进入鱼龙阁的大门。
不远处, 烟花炸响。钟离溯抬头, 璀璨的光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映出了少年人青涩美好的面容。
好一个热闹非凡的除夕之夜。
她因着盛景而欢喜,脸上弥漫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浪漫, 年轻朝气得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看着这一路上出现的那些年轻又朝气的面孔, 钟离朔扭头, 望着驾马于车旁的乐正颍问道:“长姐, 朝廷的官员都这般的年轻嘛?”
在今夜之前, 钟离朔算是从未见过盛宴的孩子。这一路乐正颍见她东张西望,怕是好奇得不行。且她今日穿着大红色的锦袍,玉冠高束,衬着那张白皙的脸越发的可爱俊俏。身为长姐瞧着她这模样,心里的怜爱也翻涌起来,早早就等着自家妹妹拉着自己问东问西。
现在她是问了,只是问的不是她准备了好久想回答的问题。
乐正颍略一想了想,怕是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年轻人小妹妹才会有此一问,稍许便回道:“陛下喜欢重用年轻有朝气的官员,现如今朝廷里除了几位老臣,基本上都很年轻。”
“那方才打前头走过的青年男女,都是朝廷官员吗?”这才是钟离朔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是也不是。”乐正颍心想,妹妹果然是注意到了那些年轻面孔。但是要她怎么说,这些大部分都是被家族催着出来和陛下相亲的呢?
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说给妹妹听的。更何况非议女皇的私事,她也做不出来。于是她说道:“今夜是难得的盛宴,陛下大宴群臣,是大庆开国以来的第一件盛事。她们和阿溯一样,是在陛下的恩典下过来的。”
钟离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点头放下了车帘,重新安稳地坐在了马车里。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摇晃,钟离朔念着方才见到的青年男女,心中的感慨又添了几分。
年轻的庆国重用朝气的官员,一切都在蒸蒸日上,腐朽的大楚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往。
马车驶过鱼龙门,在阁前停下。侍卫们将大人们的马车编好号,牵到了存放马车的地方。钟离朔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那龙飞凤舞的“鱼龙阁”三字,跟在长姐的身后步入了阁中。
将将走到门口,喧嚣声便汹涌地灌入耳中。花灯夜放,整个鱼龙阁亮如白昼。钟离朔跟在长姐身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一入门,便有侍者将她们引往楼上。
“乐正大人……”
“乐正大人……”
一路朝着三楼走去,有不少年轻男女向乐正颍行礼,乐正颍皆都拱手一一回复。年轻人的目光落在了兵部侍郎的身上,也落在了俊美的少年钟离朔身上。知道皇帝大宴内里含义的青年男女,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仿若昭帝的少年,看看她是否就是他们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这样隐晦的目光落在了钟离朔眼中,虽然令她好奇却不值得多花上一些心思去在意。吸引住她目光的,只有一楼那一座立在鱼龙阁中央宽阔无比的鱼戏莲叶台。
鱼龙阁历来是大楚皇室大宴群臣的地方,钟离朔虽曾为帝王,在前世也只来过这里一次。她看着那座仿若被无数金莲围绕,闪烁着璀璨光芒仿若玉砌而成的台子,封存已久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她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年,刺帝大宴群臣。宴至极致时,刺帝让她吹了一曲见月。
拨开云雾见月明,就是这样一首欢欣又缠绵的尺八,令冷肃的刺帝开怀至极,竟跳了一曲灵犀。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她曾以为十六岁之前所有的磨难都将成为过去,而自己的母亲会教着自己成为一个好帝王。
现在想来,这只怕是她与刺帝之间唯一的温情。
钟离朔落了座,望着楼下明亮的鱼戏莲叶台隐下了所有的思绪。
今夜,华灯璀璨,鱼戏莲叶台周围的所有金莲尽数开放。每层楼阁的桌下藏着的炭火开始点燃,侍人们陆续地端上了准备好的糕点,在诸多嘈杂的声音里,藏在莲叶台后的乐师们换了一曲欢欣的调子。
钟离朔的目光自下而上的扫过了每一层的座位,最终落在了与她同一层东边的首位上。
按照宫中大宴的礼部规划格局,三层全是六部重臣与王亲贵族,划为九区,身为帝王独尊于九。所以,她的皇后,今晚会出现在那里。
可那里,恰好是视线盲区。她看不见皇后,皇后也看不见她。意识到这一点,她原本忐忑的心,又添了几分起伏不定。
许是她东张西望地太过明显,在和周围同僚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乐正颍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溯在看什么?父亲母亲在那一边,与各家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