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这老东西,果真还藏着这么多银钱!供你吃,供你住,你还要藏私房钱,防谁?防我呢?”屋内,李强媳妇儿的谩骂还在继续,听那动静,竟是果真寻着了李妈妈藏起来的银钱。
李妈妈却是哭道,“那是我留着的棺材板儿钱,你们这般不孝,我怕死了没人埋。”
“现在怕没人埋啦?你那主家不是了不起得很么?从前落难了也就罢了,如今,那定国公府的招牌不是又擦亮了么?让你找上门去,看在旧情的份儿上,人家说不定还会用你一用,往后,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没人埋啦,你怎么就不去呢?哦!对了!你奶大的那个,早早就死了,还是不要脸的给人做了小妾的。我呸!什么国公府的千金?落难时,还不就是个破落户,任人玩弄的婊子。”
“啪!”一声脆响,却带着些软绵绵的力道,“你......你住口!”李妈妈的声音发着颤,气若游丝。
那李强媳妇儿愣了愣,却是“嗷”的一声,“你敢打我?为了一个婊子,你打我!既然你奶大的姑娘比我这儿媳妇儿亲,那她死的时候,你就不要只是病倒,索性随着她去就是了。你不是想死么?去啊!没人拦着你!敢打我......”李强媳妇儿气得红了眼,一把揪起软塌塌歪倒在炕沿上的李妈妈,扬手便是要朝她脸上掴去。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响,房门骤然被人踢开。
李强媳妇儿堪堪回头,什么都还没有看清,眨眼,便已被人按在了地上,脸侧被粗粝的地面摩擦着,生生的疼。
“妈妈......”谢鸾因进得门来,赶忙上前将歪在炕沿上的李妈妈扶了起来。
李妈妈正哭得万念俱灰,当真想着,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她的姑娘不在了,儿子和媳妇儿又是这样,儿子好赌,输光了家产,媳妇儿从前看着还是个好的,如今,因着贫穷,又有对儿子的怨气,便通通发泄到了她的身上。每日里这般,真是度日如年。
恍惚间,听得一声唤,熟悉得很,抬起眼,朦胧的视线中,一个人影靠了过来,将她扶起。那样的熟悉,恍似来自梦境之中。
李妈妈惊得怔住,用力地眨了眨眼,将泪雾眨去,只是看清面前人的面容时,眼泪,又再度倾盆而下。
“姑娘?”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和忐忑,李妈妈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往谢鸾因脸上探去。
谢鸾因抓住李妈妈的手,让她贴在自己脸颊之上,心中酸涩难当,连喉咙也好似被什么钳住了一般,挤出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妈妈!是阿鸾......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李妈妈好似还是不敢置信,好一会儿后,直到确定了谢鸾因脸上的温度是真实的,再听得谢鸾因那句,“对不住,妈妈,阿鸾回来晚了,让您受苦了。”李妈妈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姑娘!我的姑娘!”便是一把展开双臂,将谢鸾因紧紧搂在了怀里,方才好似已经脱力了的人,此刻,却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将谢鸾因都抱得有些疼了。虽是疼,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
直到李妈妈情绪平复了,谢鸾因才拉了她的手,就坐在那房中唯一的炕上,轻描淡写说着别后事宜,肖夫人是如何给她准备了影子,李代桃僵,她是如何在抄家之前,带着谢琛从定国公府中逃出,之后,如何在城中躲避搜查,如何逃出城去,又如何逃到了西安,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这些种种,谢鸾因语调平淡,一语带过,李妈妈听得又是笑,又是泪。
笑的是,她的姑娘如今还好生生活着,而且就在她身前,泪,却是因着心疼,也不知这些年,她的姑娘受了多少苦。
被关在隔壁柴房,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丫头看守着的李强媳妇儿王氏这个时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方才,听老不死的喊了一声姑娘,难不成……那是定国公府的姑娘?
自然不能是老不死奶大的那一个。那一个,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听到死讯时,老不死的直接晕死了过去,这两年一直小病不断,她记得真真儿的,不会错。
那么,是定国公府其他的姑娘?
王氏对定国公府有哪些姑娘,半点儿不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是哪一位,但显然,是个她惹不起,还摆明了要给那老不死的撑腰的。
王氏此时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害怕,若是早知那老不死的还有靠山,她也用不着将事情做得那般绝,如今好了,正好被人家撞上,也不知,那些人会如何处置她?
越想,王氏心中越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过了好久,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
那个看上去,比秦管事还要来得体面富贵,作妇人妆扮的仆妇到了柴房门口,语调平平道,“夫人让王氏出去回话。”
那两个看守她的丫头应一声“是”,当中高瘦些的一个走过来,不顾王氏的惶然,将她的后领一拎,便是半拖半拽地将她从柴房拖了出去。
出了房门,便是将她一扔。
王氏摔跌在地面,浑身泥泞不说,身上更是磋磨得疼。但她半点儿不敢怠慢,连忙爬跪起来。
前方,正屋门口,她家婆婆正送了那个穿着一身毛氅,贵气逼人的夫人出得门来。王氏堪堪抬起头,便瞧见那一双杏眼泠泠,带着莫名的威势轻轻扫来,王氏便觉得背脊一寒,慌忙将头垂了下去,不敢再看一眼。
“王氏.......”此时,头顶上传来那夫人语调平平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