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还真怕自己不小心将谢琛那小身板儿给压坏了,好在,谢琛居然还有把子气力,待得总算有惊无险被他背进了喜轿,谢鸾因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姐,往后若是受了委屈,你只管来找我,我虽然不才,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你,皇亲国戚也不行。”
谢琛在轿帘放下时,忍不住在外道。
这话,听到的,可也不只谢鸾因一人。
谢鸾因听得心头一暖,微微笑着“嗯”了一声。
其他的人则是带着两分戏谑望向新郎官儿,至于新郎官儿,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兀自老神在在,就算小舅子看仇人一般瞪了他一眼,他也不过微微一笑,引得小舅子觉得没趣儿,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齐慎倒是不怎么在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下了轿帘的喜轿,黑眸几不可见地一柔,而后,便是径自翻身上了马,轻扯缰绳,道一声“出发。”
喜乐登时响了起来,谢鸾因觉着身下一震,喜轿便是被抬了起来,晃晃悠悠往前而去。
此时,她的心绪已是彻底安定了下来,想着从吉祥坊到永兴坊还很有一段距离,而且迎亲的队伍总是走得比寻常要慢的,只怕还得费些时候。
她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今日天不亮就被从床铺上挖了起来,这会儿随着喜轿有规律的轻晃,睡意便是翻涌上来,她倒也不讲究,将头倚在一旁,便是打起了盹儿来。
待得身下又是一震,喜轿落了地,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响在耳侧,谢鸾因便知道,这是到了。
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虽然醒了,脑子反应还有些慢,直到轿帘被人掀开,一只手从外递到了她的盖头下,她也只是愣愣地看着。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掌间指上,都是厚厚的茧,手的主人倒也并不催促她,只是将那手,固执地一直递在她眼前,有那么一瞬间,谢鸾因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那只手,会一直在那里,不管沧海桑田,星移斗转。
“姑娘?”轿子旁传来流萤刻意压低了的叫唤,是在提醒她呢。
谢鸾因陡然醒过神来,将手递了出去,放在了那只手中,刚觉得掌心被他手上的茧铬着,转瞬,手被已经被牢牢包裹在了属于他的温度之中。
随着那手的轻牵,她钻出了喜轿,周遭,是一片善意的笑声。
有人拿了红绸过来,齐慎放开了她,两人一人一头,拉住那红绸的两端,在他的牵引下,她跨过了摆在门口的一个正烧得旺的火盆,进了齐家的门。
喜堂之中,一片喜气洋洋的喧闹,作为今日的主角,他们二人站立堂中,自然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好在,头上顶着红盖头,倒是将那些目光大半都隔绝在了外面,谢鸾因全作不知,倒也能安之若素。
要佩服的,倒是齐慎,面对各方的恭喜,他都一路受着,一劲儿谢着,听那音调,还甚是欢喜,只是不知,这一整日下来,那脸会不会都就此笑僵了。
屋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进来,“爷!”听这声音,好像是彭威的,他压低嗓音在齐慎耳边说了一通,谢鸾因隔得近,耳力又好,倒是听得分明。
“陛下遣了人来送礼,人已是到了门口了。”
洪绪帝?谢鸾因愣了一瞬,不由冷笑,他倒是懂得见缝插针,收买人心。
不过,这满堂的宾客,时机倒是掐得刚刚好,给足了齐慎面子,也将他帝王爱才惜才之心彰显得足足的。
齐慎眉心轻颦了一下,很快瞥了一眼身边静静站着的谢鸾因,隔着盖头,他自然瞧不出个端倪,可心底,却是不由叹息了一声,很快便是道,“还不快些请天使进来?”
“是。”彭威应了,便是忙不迭又匆匆而去。
手背上一暖,她这才察觉他的手,不知在何时,横过红绸,轻覆在了她手背之上,而自己。竟是不自觉地将手指纽绞在了一处,她不由幽幽苦笑,不过一个洪绪帝的走狗而已,自己怎么就失态了。嫁给齐慎,来日说不定还要直面许多过去的人和事,现在就怯懦了,往后,怎么办?
覆在手背上的手,轻轻一拍,耳边,是他的声音,“放心,有我在。”
明明不该,可她的心,却因着他这一句话,而登时安定了许多。
“哎呀!齐大人,真是恭喜恭喜啊!”突然,一声尖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这样的声音,只能是来自于内侍。
“原来是小康公公,劳你前来,真是过意不去。”齐慎亦是拱起手笑了开来,“公公该早些知会一声才是,略商也好略备薄酒,为公公洗尘。”
“咱家就是冲着齐大人的喜酒来的,这喜宴上还能缺了咱家一口吃的?”那小康公公,怕又是康公公的又一个干儿子,听那嗓音,还很是年轻。
只是,在宫里混得已很是油滑。
齐慎与那小康公公又寒暄了几句,那小康公公便是请出了一卷明黄,清了清喉咙,道,“陕西都指挥使齐慎,及齐家新妇谢氏接旨。”
居然有她的份儿?谢鸾因不由心头一动。
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改为握,将她往下轻轻一扯,她已醒过神来,与身旁人双双伏跪在地。
他们身后,自然又是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兹有谢氏女,惠心明婉,柔范端庄……”
红盖头下,谢鸾因的杏眼中种种思绪纷繁,不出所料,果真是为她诰封的圣旨。
还未成礼,诰封的旨意就已经到了,就算是洪绪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