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袖而去的宁远侯,头也不回的走出安德堂。
林老夫人仿若定住一般,神情呆滞地望着早已空荡荡的椅子,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青莲,这些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半响她才偏头看向黄嬷嬷,脸上平静地如同一汪死水,又好像随时都会泛起大波大浪来。
黄嬷嬷不知该怎么回答,自从三爷的生母肖姨娘去世后,老夫人就好像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的偏袒三爷。
三个儿子里,大爷是长子,自然要承受的颇多些,二爷性子温顺,不是个有棱有角的人,三爷八面玲珑,三言两语就能哄得老夫人欢心。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鼻子,片刻才道:“老夫人,这事......侯爷没做错。”
林元没做错,那错得便是自己了。
林老夫人蹙了蹙眉,满眼哀怨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神情似乎飘向很久以前:“肖氏死的那天,也是这样下过大雪的日子。“
半靠在软垫上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前,一下一下地捻着衣角的线头。
“老夫人,恕老奴多嘴,肖氏的死真的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嬷嬷走到暖炕前,抬手替她敲着腿,一下一下地轻轻捶着,随着这样舒缓的动作,林老夫人捻着线头的手也渐渐停了。
“是,我心里的愧疚不该让林元承担,更不应该让他的妻女承担,这些年我也着实太纵着振轩了。”
黄嬷嬷闻声随着点点头,心下以为老夫人终于想通了,可谁知接着却又听到。
“可肖氏的死......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林老夫人看似十分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双眼,不住哆嗦地肩膀,无一不显现出她此时心绪异常激动。
“老夫人,肖氏当年是自己作死的,您忘了二爷的咳嗽病是从何而来的吗?都是那肖氏害的,如今您却为着她的儿子忽略了大爷二爷,老奴觉着着实不该。”
她说罢听得一声沉沉的吸气声,再看主子已然闭上眼睛。
眼前黑暗的林老夫人回想起肖氏那张俏媚的脸,那张一颦一笑都勾人瞩目的模样。
她是林老爷唯一抬入府的姨娘,是老爷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子。
她进府那年,自己刚怀了元哥儿,挺着大肚子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俏笑着举着茶盏,娇滴滴的道:“夫人,喝茶。”
因着自己当时有孕,林家众人皆反对老爷在当时的情况下抬姨娘入府,可老爷摔了茶盏,一意孤行地将肖氏接了进来。
进来就进来罢,一个姨娘而已,从未惹fēng_liú事的老爷难得看上一个女子。
可自打肖氏入了府,自己的日子就变的难捱了些,老爷七日里总有五日歇在肖氏处,甚少再踏足自己的院子。
她怀着元哥儿,一面告诉自己要宽宏大量,一面暗暗地嫉妒诅咒肖氏。
当时婆母也不止一次因着老爷忽略自己而为难肖氏,可最终都没能挽回老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