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似乎主意已定,反过来与他商量何时迎娶刘小姐入府,高审行扭扭捏捏,不知夫人何以如此通情达理。
娶个侧室的事,最大的阻力也就算不存在了。随后,高审行发现,夫人崔氏开始打点行装,准备衣物、盘缠,要带甜甜出远门。
“夫人,你这是要去长安,还是……崖州?”
夫人嗔道,“老爷,为妻去崖州做什么,那里只有我一个丫环在,我去算怎么回事!长安我也不去、去西州,那里又添了四个孩子,女儿们也没什么经验,我去帮着照看。”
高审行忽然有些不舍,紧紧拉住崔氏的手道,不,我改主意了,不纳什么狗屁侧室了,有夫人你,我就知足!
但崔夫人已经拿定了主意,反过来劝他,“老爷怎么总与我相拧。”
……
十月底,支援灵州的白叠草垫、驼绒毡、牦牛毯共六百件如期送达完成,刘武升到天山牧副总牧监,从五品下阶。
随后柳中县升格为中上县,介乎于中县与上县之间,县令莫少聪升至了从六品下阶,品阶也介于中县和上县县令之间。
而牧场村新村、东村、西村各增补了村正,谢广虽说忙着往西州跑,这也不妨碍他成为牧场旧村里新一任的村正,头上也戴了员外巾,出现在令史家中时,神气上再添了些威严。
刘敦行对上次谢大嫂闹剧的处置极为符合谢广的意思,直到现在,谢大嫂也没被放出来。
谢广奇怪,高峻回西州后对这件事居然也不闻不问,谢金莲明明看到过他,也放任他大白天的出入令史之家而不管。
令史的女儿开始在谢老爷跟前,数说隔壁陈小旺一家的不是:“老爷,陈小旺明明知道这是你要隔三差五过宿的地方,还帮着到这里来砸。我猜你老婆能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他家告的密。他说你到这里出出进进带走了他家的财气,一身的牛膻味儿却把苍蝇都招来、飞的他家碗架上都是,天天晚上还狼一样叫,吵得他睡不好觉。”
三拱两拱就把谢广的火气拱上来,谢广挽起袖子、跑到陈兴旺家咣咣踢门。陈兴旺出来与谢大老爷相见,满脸陪笑。
谢广指着陈兴旺的鼻子道,“妈蛋,敢惹老谢家!再不识抬举,就拆了你家大门!”
陈家父子缩回去不敢吱声,谢广大获全胜回到这边儿来,见他的准丈母娘、也就是令史的妻子要将一堆择下来的烂菜叶、剁下来的碎牛骨往街外扔。
他一伸手将垃圾接过来,隔着院墙“哗”地一下子扬到陈小旺家去。
然后听着对面的院子里,陈小旺的火气上来说要去报坊正,他爹陈兴旺拼命阻拦也没拦住,仍让儿子跑出去了。
令史的妻子内心害怕,怕再招了是非,她女儿也内心惶惶。要知道,令史生前也不敢这么霸道、招摇。
谢广叉腰站在院子里,硬挺着腿不打颤,心说是不是自己玩大了?
不久,有人仔细而谨慎地敲令史家的院门,令史女儿听了听,然后悄声对谢广说,“是坊正。”
谢广大吼一声,“给我进来!!”
坊正进院来,比谢广大约年长十五六岁,说话却像谢广儿子。
此时谢广已捏着茶壶,坐在那里连身也未起,他感觉到对面陈兴旺正将耳朵贴到墙上、听这边的动静,便慢悠悠说:
“原来是坊正老爷,在下在牧场村也是村正。牧场村你知道吧?”
村正连声说知道,谢广道,“在牧场村出出进进都是带品阶的官员,他们不论几品,与我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也直说吧,有何事。”
坊正连忙说没事,上次令史家被被被砸,这是来看看有没有要他帮忙的,一家三个女人,说不定就被什么邻居欺负。但他看到有谢老爷在就放心了。
坊正退出去后,谢广一扬手,茶壶飞过院墙,在陈兴旺家院子里碎开。这次,对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西州府,谢家只须跺跺脚,整条大街都得颤上几颤,上次我就把西州府衙砸了,怎么样?放在别人那便是大罪,可我不还好好的!刘敦行把我怎样了?他若没有这点儿眼色,明天我妹夫就让他走人!”
令史女儿一脸的被征服,腻上来道,谢老爷,你可真是个男人!又对她祖母和母亲说,老爷天天操劳,为我家动力动气的,你们别舍不得掏些钱。
像是证明所言非虚,谢大老爷再进令史家时,便撇了嘴道,“看,是不是让我说中了?刘敦行果然走人了!”
家中最老的婆子惊讶地问道,“不会吧,他去了哪里?”
“去雷州!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流放犯人的!犯人比兔子都多!”
……
接到长安的诏书时,高峻就有些惊讶,根本就没想到长安要再从西州拉出一位长史,去雷州任刺史。
他与刘敦行的磨合刚刚告一段落,这个人有些门道,思维敏捷灵活,安排些事有板有眼。有他坐在西州,高峻才敢带樊莺跑到余杭去。
惊讶归惊讶,但这总算是件好事,刘敦行得按时走马上任。
刘敦行是太子中庶子刘洎之子,而刘洎在岭南曾有过骄人的战绩,刘敦行总会得到些传授。
最近,高峻感觉事情很多,虽然都不大,但也够闹心的。
新村的家中进了偷儿贼、沙丫城金矿管事陈国军的失踪、谢广与奸细一家的勾扯不清、郝婆子身份确定后又出现了她早年失踪的两个儿子的线索。
为了确认这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