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眉头一皱:“何以见得呢?主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王世充点了点头:“以前我在大兴城里经商的时候,现李渊家经常会买一种叫曼陀罗花粉的东西,玄成,你是医生,应该听说过这玩意吧。”
魏征喃喃地说道:“曼陀罗花?此物产于西域,据说有致幻镇痛的作用,也是五石散里的主要成份之一。李渊家也大量收购此物吗?”
王世充正色道:“是的,一般来说,大兴城的关陇世家里,买些曼陀罗花粉用于制造五石散,是很正常的事,除了喝酒玩女人外,这些武将征战多年,身上伤痕累累,每遇阴雨寒冷天气就会痛得难以忍受,需要以此镇痛。不仅是他们,就连我现在年事渐高,战场上受的伤,有时候都需要此物来缓解呢。”
魏征微微一笑:“但是大量收购就有问题了,主公是说这个吗?”
王世充叹了口气:“正是,原来我以为李渊家的部曲家丁众多,所以需要用这东西以结人心,但后来我却现,他们似乎是在用这些东西进行什么东西的试验,好像是想用其致幻的效果,来让人产生幻觉,这回薛举暴毙,一直说是梦见唐兵的冤魂前来索命,这不能不让我产生如此联想了。”
魏征的嘴角勾了勾:“所以主公就以为,是李渊的儿子暗中勾结了急着想上位的薛仁杲,让他去害了自己的父亲?”
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闪:“不错,这个人,不太可能是李世民,而是李建成。”
陇右,浅水原,三更。
高墌城外,一座恐怖的京观无声地树立着,五万多唐军将士的尸体,高高地堆积在了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层浅浅的土,人的手臂与腿脚从这些土层里伸出,坟蝇与蛆虫四处飞舞着,漆黑的尸水横流,而数不清的野狗与恶狼,不停地在这座京观土山上刨来刨去,翻出一些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饱餐一顿。而它们那绿红的眼睛,就是在这个夜里最恐怖的景象。
离这座京观三里外的一座小高坡之上,薛仁杲持着方天画戟,独立丘头,嘴角边勾着一丝阴冷的笑意,看着这座京观,那种豺狼野狗啃食人体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这个世上最美妙悦耳的乐章。
一个全身黑色斗蓬覆盖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薛仁杲的身后,而李建成的声音在这个夜空中响起,带着几分笑意:“仁杲,恭喜你得登大位啊。”
薛仁杲没有回头,却是笑道:“建成,记得当年你我约定,共取天下,现在军中众将已经向我效忠了,而你的皇位,还要等多久呢?”
李建成笑着站到了薛仁杲的身边:“这回你可不够意思啊,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让我的好兄弟不能亲自指挥作战,你却没有全歼八总管的部队,更是让我的二弟全身而退,他若不死,你我以后都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薛仁杲勾了勾嘴角:“是那刘弘基死战不退,给李世民收拾败军撤退的机会,我军大胜之后,那些蛮族骑兵都只顾着掳掠,哪有心思继续追杀?都是我那死鬼老爹,以前只知道以利诱这些蛮子,却没有军法约束,以至于此啊。”
薛仁杲说到这里,看着李建成笑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我薛仁杲是边境野汉,我们薛家也是颇多草原习俗,以力为上,无三纲五常这些,所以父皇他并没有明确传位于我的意思,我二弟上次如此大败,回来后没有受责罚,反而分了我的不少部众,这才让我下定决心来搞他。至于你李建成,可是唐国公的世子,你这样黑你的弟弟,就不怕消息走漏了,连这个世子也保不住吗?”
李建成微微一笑:“你会出卖我吗?”
薛仁杲的眼中冷芒一闪:“那得要看对我有没有好处了。当年我游历大兴,与你相识的时候,咱们就说得很清楚,我们的合作,只在互相有利的基础之上。现在我已经成功地登基了,陇右河西也尽归我大秦所有,而你们的李唐势力,就已经成为我薛仁杲的头号敌人,我是不可能就这样缩在陇右的。”
李建成笑着摇了摇头:“可就算你们进了关中,又能得关陇世家之心吗?我当时跟你合作时,也知道陇右民风强悍,只认强者,所以不是我们关陇世家能收服的,同理,你们也不可能得关陇世家之心,咱们以陇山为界,你的大秦据陇右,我的大唐居关中,这不是挺好的嘛。”
薛仁杲冷冷地说道:“你们还可以往中原,往荆州,往巴蜀展,并不是只限于关中,等你们兵强马壮了,我们陇右河西,只是天下一隅,又怎么跟你对抗?”
李建成哈哈一笑:“你们可以往西展啊,出了大漠,打下高昌,就有了西进的据点,中原人口虽多,却是农耕为主,而只要你牢牢控制了西域商路,那还怕没钱吗?到时候咱们以陇山大散关为界,各取其利,不是更好?”
薛仁杲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建成:“可我又怎么信你,今天说的这些能算话?就算你这么说,你的父皇,你的二弟能同意?”
李建成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所以说你这次没干掉李世民,实在是最大的遗憾,父皇现在对我的动作有些警觉,收回了我的兵权,改让李世民指挥,哼,如果天下都是给他打下来的,那我这个世子还坐得下去吗?”
“所以你还得继续出兵,先把陇右的泾州,河池这些孤立据点给拔了,再起大兵入关中,扶风一带我到时候想办法做些手脚,放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