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泾州城头,守城的军士们一人一个地啃着手上的炊饼,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与感慨,而刘感则是面带微笑,站在一个三十多岁,高大魁梧的将官身边,跟他一起眺望着城外的漫天尘土。
这个将官正是援军的大将,长平王李叔良,这会儿他志得意满地看着城外远去的秦军,笑道:“都说西秦军如何地骁勇凶悍,可在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本来我这里都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可没想到刚刚摆开阵势,他们就全跑了。哼,也就是他们马多跑得快,不然孤肯定会挥军追杀了。”
刘感微微一笑:“长平公来得正及时啊,贼军们正在做饭,看到您来了,一下子丢下了这些饭食跑了,也便宜了我们守城的将士。”
李叔良哈哈一笑:“只怕是因为这些贼军顿兵坚城之下,连日来攻城不克,锐气已失。上次秦王在扶风郡大败贼军,已经让其丧胆,这回孤命令打起秦王的旗号,果然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刘感的脸色一变:“秦王?您指的是?”
李叔良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陛下,哦,就是你所知道的唐王李渊,已经在长安城登基为帝,国号大唐了。而原来的秦公,或者说赵公李世民,则进位为秦王。至于我李叔良嘛,现在也是长平王,而不是长平公啦。”
刘感睁大了眼睛:“什么?唐王自立了?”
李叔良点了点头:“就在半个月前,江都剧变,骁果军统领宇文化及弑了太上皇杨广,大隋算是彻底完了。几天后,东都的文武官员拥立赵王杨侗即位,号为皇泰主。唐王为了安定人心,从恭皇帝杨侑手上接受了禅让,国号大唐,改元武德。刘将军,我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刘感的眼中泪光闪闪:“先皇,先皇他。。。。”
李叔良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是啊,尽管他犯下了许多过错,对这个乱世也难辞其咎,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先皇,我等都曾是他的臣子,即使陛下从太原起兵攻下大兴城时,也是尊他为太上皇,他被身边的奸臣叛将所弑,我们也是非常难过的。陛下在禅让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哭晕了好几次呢。”
刘感咬了咬牙,抹了抹眼泪:“怪不得薛举这回如此疯狂地攻城,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趁着关中人心不稳之时占个便宜。”
李叔良点了点头:“现在确实是风雨飘摇之时,陛下新近代隋而立,关中还需要安抚,从洛阳东征回来的将士也需要时间休整和重新编组。所以陛下只派了我带领这两万步骑为先头部队,解救陇右各郡。不过看起来薛举已经给秦王吓破了胆,我只一打这旗号,他们就逃了。”
刘感的眉头一皱:“长平王啊,末将总觉得有点问题,这支攻城的秦军,乃是贼军的精锐,有两万唐弼的旧部,还有一万多是宗罗喉的精锐骑兵,我军在退入城池前曾经与其野战过,大败而回,对其战斗力是有充分认识的。”
“昨天他们更是有薛仁杲的援兵助阵,又是有万余精骑。按说这个兵力是你的两倍,比起我们加起来都要多,战斗力更是强过不少,薛仁杲和宗罗喉都是悍将,当不至于给一面旗子所吓倒吧。”
李叔良不满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刘将军,也许他们怕的不是我这两万人,而是以为后面有大军相继,与我军缠斗之时,若是我军大军突然出现,你城中守军再里应外合一起杀出,他们就会全军崩溃的。所以,他们望风而逃,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刘感咬了咬牙:“末将以为,不管他们是什么打算,我军宜坚守泾州,不可轻动。既然您说了关中将再派大军来援,那我们等着便是。”
李叔良的眉头一皱:“刘将军,我这里接到的命令是援救陇右各州郡,现在陇右我大唐的州郡,除了你这泾州,就只有常将军的陇州了,你这里现在安全了,本王要继续出击,去救陇州啦。”
刘感的脸色一变,失声道:“大王,万万不可,陇州那里是薛举亲自率大军围攻,而且现在,只怕很可能已经陷落了。”
李叔良的脸色一变:“什么?已经陷落了?这个消息可否属实?”
刘感摇了摇头:“末将只是自己的判断罢了。因为从前天夜里,薛仁杲率援军前来,末将就觉得事情不对。本来薛仁杲是围攻陇州的,如果陇州没有陷落,他又怎么会来这里呢?”
李叔良的神色稍缓:“这些只是你的推测罢了,并没有亲眼看到。常达是著名的悍将,身经百战,也是陛下的爱将,陇州城池坚固,守军都是跟随常达多年的精兵锐卒,比这泾州还要坚固,孤以为,没有这么容易陷落的。”
“再说了,如果是陇州沦陷,那为什么薛举不亲自前来呢?而且陇州陷落,他为什么不派薛仁杲前来报信,以降低你们守城的士气呢?”
刘感叹了口气:“末将也不知道,这些确实不合常理,但末将征战一生,相信自己的战场直觉,陇州,只怕是凶多吉少,现在会是个陷阱。”
李叔良摇了摇头:“孤奉命率军援救陇右州郡,不可能只凭你刘将军的直觉就不来救了。就象你这泾州,孤一路之上也是右眼皮跳个不停,整晚做恶梦,也是感觉很糟糕,难道因为这个就不来救你了吗?刘将军,你也是老将了,将心比心,陇州的常将军正面临你前面的困境,现在我们有这个力量,忍心见死不救吗?”
刘感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