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修为水性,几个世家的家主皆有此力,论担当,此事总不好让柳仙娴去做,可论起想不想去……谁也不想。
最觉得自己不该去的是琴川家主,毕竟他觉得这事,至始至终跟琴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而萧湛自然也不会出这个头,冰天雪地下湖水去拿孤竹与魔道有染的证据,他觉得自己还没吃饱撑的。
其他弟子修为高些的或许也有能力下去,但既然家主都没发话,谁会强出这个头?
局面竟在这一开始就僵持住了,虽事关大局,但谁也不愿先去受这个罪,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是一脸无辜,看过了叶重琅,这总不能让罪人自己下湖去捞自己的罪证,最终,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了秦亦清身上。
虽是神界诏令,但众人也看出来了,此事明显就是东都挑起的势头,神界素来认可支持东都,那这下湖捞证据的事,理应由东都出手。
秦亦清也一脸无辜看了看其他人,他们几家都是由家主带领的,而他仅仅是个东都公子,这种事怎轮得到他去做?
可话一出口,秦亦清自然不会放低了姿态装小辈,他昂首一派义正言辞道:“现如今,罪证就在湖底,此事虽是神界诏令,亦是东都行仙盟之首的职责维护人间安宁,那么如今,就兰陵想办法将罪证捞起吧。”
这俨然就是以仙盟之首的地位来命令兰陵了,可萧湛轻瞥了秦亦清一眼,负手而立,“不去。”
“你……”秦亦清被直接堵了个没词,一股怒气上头,赫然道:“兰陵家主何以如此?公然违背神界之命,难不成兰陵仍与孤竹内藏勾结,时至今日仍不醒悟?”
短短两句,就将他秦亦清的命令上升到了神界之命的境界,萧湛的眸中颇显寒意,“那若按你秦旭所言,不愿下湖捞取罪证的皆与孤竹内藏勾结,为了证明己身清白,那就……大家一起下去吧。”
“荒唐!”秦亦清怒斥一声,却不知该怎么辩驳了,他明显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分量,在几个家主面前简直微乎其微,他们根本不会向敬重仙盟那般敬重他,甚至公然与他对抗……
凤起暗自冷笑了一声,握了握叶重琅冰凉的手指,轻声问道:“冷么?你今日手格外的凉,身体不适?”
“还好。”叶重琅随口应着,忽然张望了周围一番,小声叮嘱道:“若稍有我顾不得你,你且先行保护好自己。”
“这还什么都没捞出来呢。”凤起笑着冲他眨了眨眼,两只手握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昨夜一夜没睡,最近这连番的周折,你的身体是该好好养一阵子了。待之后回去,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就已经安排好了要走了,叶重琅的眸光微微一暗,“你终究还是要走?”
“也就离开几天罢了,若非必须要去,我也舍不得走。”
两人旁若无人商量着分别之事,也不管周围其他人听见了没有,而事实上,所有人都听见了,身边的女人竟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走,虽看似一番花言巧语,但那是不是证明,叶重琅当真与魔道有染,这女子……要先行逃离了?
然而,事态若一直僵持在这也不是办法,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神界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这或许也是一众仙门弟子谁也不肯下水的原因,早知道必然会有神界中人前来主持此事,他们何必自己下手?他们这些世家的见证无足轻重,重要的是……要有神界的人亲眼看到。
可是,当天空中天鸾云象汹涌怒卷,一个玉白染着神芒融光的身影掠空而来,身形飘渺犹如神明降世,那一步虚空踏下,竟掀起了方圆百丈的浮雪纷飞,修为登天,气韵脱凡,乃是可以堪称真正的神,却并不是宋焕秋。
凤起微微一愣,这是……神君啊?她在神界的时候,见过各神君的次数并不多,但眼前这个多少有点儿熟,最起码从面容上算认得出,上生神君,神界四尊神君中,脾气最好最和事佬的那一个。
他来干什么?
可转而,凤起握了握叶重琅的手,偏在他身边低声笑道:“我敢打赌,宋焕秋在神界没讨到好。”
“何以见得?”
凤起指了指上生神君,“看到没有?最擅搅浑水的来了,可得小心,神界派人搅浑水素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叶重琅淡淡一笑,“看来你对神界中人,也并非各各都恨之入骨。”
“不,就事论事,他如果今天把这浑水搅得太难看,我也是一定会记仇的。”
而说着话,上生神君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一派玉色长袍缀以闪金云纹,墨发束整,一张中正温润的俊脸巍然远泊,五分和善五分威严,活脱脱就一副搅浑水也能令人信服的姿态,毕竟是神君,掌管着一众神将神使,仅次于神帝的地位,但凡说句话,人间凡人谁敢不信服?
一众人毕恭毕敬的行礼,深深弯下腰来一片鸦雀无声,倒是叶重琅微微颔首,显得颇为鹤立鸡群,但也不显得特别奇怪,凤起连动都没动一下,她觉得叶重琅对神界中人也素来没什么好感。
上生神君面相不过是个年轻男子,但凤起却知道,他的岁数,曾在神界听闻早以千起,至于究竟多大……貌似仅次于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青华神君。
而上生神君受了众人的礼,一张口的开场白,就满满是一副赶走众人各回各家的语气,“经神界查明,各家云集在此,乃是神将宋焕秋传令不当,东都处事不周,孤竹在此事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