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只是从那多达三页纸的从属企业名单上,是很难彻底理解“卿式”这两个字所蕴含的力量的。
富可敌国。
这就是在陪同、护送卿若兰视察集团产业的日子里,林野的最直观感受。
而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无论自己一行人出现在了哪家公司里,抛开那些高级经理人带着谄媚和讨好的迎合与奉承,林野可以感觉的到那些奋战在车间、仓库、一线的基层员工们,脸上的笑容几乎全都是生机勃勃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一种与金钱完全无关的味道。
“陪我跑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些无聊?”对车窗外的企业负责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再送后,卿若兰转回了身子并升上了防弹玻璃。将目光投向了正等待自己发出目标指令的司机,少掌门语含歉意:“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责任。”等待了差不多五秒,发现对方并没有更改行程的打算,林野便打转方向盘、准备按原计划向下一站进发:“而且,工作强度也不大。”
这倒是实话:自接手卿若兰的安保任务以来,这一段平静的日子对于林野来说几乎可以算作休假。巡视中最消耗体力的工作也不过就是开车罢了,而长途驾驶这种事情就林野来说几乎和睡眠没有任何区别。
“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枯燥。”好看的星眸中氲出了水波的光辉,卿若兰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如此轻易的就被他人一句话搅动的天上地下。虽然明明知道对方刚刚口中的“责任”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种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心中升腾的喜悦:“也快要结束了。”
“是的。”围绕集团总部为中心往周边城市辐射、不超过直径1000公里是卿若兰自己最开始就定下的基调。那么按照这个标准来看,任务确实已经完成了大概2/3左右。至于更远的地方,或许卿若兰有她自己的打算,但林野不打算去问。首先,林野只想守好本分,主家不说的事情他就不听;其次,那时候自己与卿式是否还存在着雇佣关系都很难讲,就更加没有必要去想那既遥远又无法确定的事情。
“快结束了。”
“启星姐昨天有跟我联络。”自从像保姆多过于秘书的赵启星远走英伦之后,集团就遵照卿若兰的意愿为她安排了一位临时秘书。但不知究竟是因为前者过于优秀,还是后者确实欠着火候,总之卿若兰对这位新人的工作不是太满意。但想法归想法,但卿若兰从来都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过这一点:“说可能近期就要回国了……我还真的是有点想她。”
也有点想翘儿。
后面那句话她是在在心里说,卿若兰到底还是没敢真正讲出口。瞄了瞄好像神色如常的林野,卿若兰偷偷松了口气。
“这样。”对方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妹妹,林野便也没有多问。事实上,他其实仍然有些惧怕面对这个问题。即使在出国前,赵启星和自己保证的信誓旦旦,可对于如此超脱于常理之外的事情,他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悬着“?”的。
既然要回来了,那应该就是好了吧?林野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有没有想过……事后换一份工作?”明白单纯的雇佣关系迟早会结束这一点的,从来都不止是林野。虽然在仔细研究了杜氏的所有数据后,对于父亲究竟看上了对方的哪一点让卿若兰有些费解,但她依旧很感谢这家似乎并不特别出众的安保公司让自己遇见了林野。
实际上就连卿若兰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公主”就成为了自己的代名词:最开始只是家里的佣人会这么叫,后来发展到同班同学并逐渐蔓延至全校,毕业后更是随着自己一同投入了商海的无声战场之中。以至于到了后来,就连父亲在与自己谈话的时候,偶尔也会这么称呼自己。
现在仔细的回过头想想: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自己从小到大所接触的所有人,不敢说灵魂,但最起码在物质上绝对都是非常优秀的。可无论怎么搜刮脑海中每一个可能被遗漏的角落,卿若兰都发现好像没有任何与自己同一时期的女人被冠以过“公主”的名号。
起码,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
不像一般的女人,都幻想自己是住在美丽城堡中的公主:每天有勤劳的仆役伺候自己生活起居、有多到永远都穿不完的奢华衣服、有英俊到好像从画布中走出的奶油小生追求者……这些卿若兰都没有太大兴趣。
虽然她全都有,而且标准只会远超平凡女人的白日梦。
在很小的时候,卿若兰就知道:没有兄长或者弟弟、并且是家中独女的自己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会背负一些宿命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责任。虽然很感激父亲出于对亡妻的思念和对自己的尊重,在母亲走后的十多年间一直都未曾续弦。
但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自己偶然间将目光从由文件堆积而成的白色海洋中投向窗外,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羡慕那站在枝头歌唱的小麻雀儿。看着对方悠闲的整理好打结分叉的羽毛、并施施然的飞向远方,卿若兰总会无声的对着天空微笑一下,然后便再次将自己重新锁回那由金玉堆砌而成的华贵笼中。
这从来都不只是天赐,更是负担。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身前这个男人闯入自己的生活后发生了改变:虽然有他在的这段日子,是自己此生过得最惊心动魄的时光。但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