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施佰春,居然胆敢让他服下那种药!
皆如萧紫眸里的光芒变得阴暗,淡淡道:“你还真敢说出来。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让你脑袋和身体分家!”
“师妹哪敢任意拿师父的忘忧来喂师兄。”施佰春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药年前被师妹闲来无事调制几番,早已去了令人丧神忘智的药性,如今服用过后,只会感觉神清气爽心境平和,对大师兄您这种……”本来想说丧心病狂,后觉不妥,想了想再道:“对您这种肝火太旺容易冲动的人而言,有平心静气之奇效呢!”
“哼,你倒忘了使毒这事你远不及我,我自己解了便成,哪用得着你!”皆如萧阴着脸道。
解得了,我就不叫施佰春了。施佰春挑眉淡淡地看了皆如萧一眼。
然后她只是一笑,不作答,深邃的目光笔直视着皆如萧,转过话锋道:“师兄,我问你一件事好不?”
不待皆如萧回应,施佰春便道:“告诉我,这些日子,你一直藏在哪里?春波楼的事,可否与你有关?”
皆如萧静了半晌,忽而大声地笑,收起了匕首。
“小小七我的好师妹,你倒是真的变聪明了!”皆如萧越笑越放肆,过了半响才止住笑声,抬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明明隐藏得很好,没可能被你发现的。”
“你说他连自己的娘亲跟妹妹都不过。就这句话让你露了馅。我跟六师姐重逢的事情就小白跟若然知晓,而若然这个穿针引线的人物,出现得也太过巧合。”施佰春说着,原本早已平静的眼里,伤痛却越来越深。她忘了自己唯一的一副人皮面具便是师兄给的,师兄的易容术还真是高明,扮成若然那么久都没能叫自己发现。
施佰春跟着又道:“原来……你的失踪从来就是个幌子。你一直在京城,在我身边。而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欧意如早料到这些,所以将计就计,顺着你的计谋走,最终还是将你引了出来……”
“没错!”皆如萧神情邪魅,冷冷笑着道:“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施佰春不语。
“我猜你还想知道别的。”皆如萧道:“是,你师姐不是欧意杀的,在我的计划中,他本来应该除掉欧意冰。但自从认识了你之后,那个冷血无情的欧意居然心软了,他怕杀了你师姐,你会不理他,竟然就只肯灭了春波楼。”
皆如萧摸着施佰春的脸蛋,轻声道:“但师兄哪容得他多想,他不杀,我就亲自出马好好帮他一把。可说来说去师兄还是没你能干,一句‘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但因你而死,也和你亲自下手差不多。’你简单几个字,抵得过师兄朝他心窝直直刺上十剑呢!我的好师妹,青出于蓝啊!”
施佰春眼眶中溢出了泪,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向我说过不下十数次,要我相信他?”
皆如萧只是邪气的笑着,不回答。
“看我这样,对你而言有任何好处吗?”见皆如萧一脸风凉的神情,施佰春再也忍不住内心强烈的伤痛,大声吼了出来。
“傻丫头,我不是说过了吗?见你们痛苦,我便快活啊!”皆如萧不停笑着。
施佰春猛地朝皆如萧扑去,脑里此时存在的念头,只有和这个低劣的人同归于尽。
皆如萧手握匕首往施佰春胸口一划,顿时令她鲜血淋漓,但施佰春也不管,便只是空手与皆如萧对搏,两人你来我往,拼了命似地毫不留情对对方猛力出招。
皆如萧一拳击向施佰春胸口,将施佰春击飞出去,施佰春整个人落在篝火中,几番挣扎后,双眼一定,竟也不起身了。她静下来,动都不动,只任火沿着衣裳发丝往身上灼烧,心想就这么样吧,别再多费力气了。
“施佰春你疯了吗!”皆如萧骇然,立刻将她从烈火中拉起来,狠狠扔到外头雪地上去。
漫天风雪,大得令人睁不开眼,着火的衣衫与长发尽被霜雪所覆,被烈火烧出红肿伤痕的脸颊只剩一丝焦烟。
施佰春尝试着由雪地中站起来,但又无力地跪落下去。
她双膝深深陷入冰冷刺骨的积雪中,喃喃地道:“师兄你不晓得,我该相信他的。他说了好几次要我相信他,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狠狠伤害他。我不想伤他的。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啊,但我怎么那么残忍,那么对待他呢!”
施佰春握紧双手拼命朝雪地捶去,捶透了雪,击在冻得冰寒的石地上,大声哭喊道:“我该相信他的、我该相信他的、我该相信他的——”
她疯了似地呐喊,眼泪不停落下,只想把心里的痛楚大声喊出来。
但风雪直落,冰封了路。
于是,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些与欧意如互相依偎、互相取暖的日子,在自己这样深深伤害了所爱的人之后。
“为什么——”
施佰春放声怒喊,受了重伤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一切打击,喉头猛地一甜,大口地呕出几口血。
皆如萧伸出手想抓住施佰春,但最终还是没有走向前,任施佰春放声痛哭直到断了意识,重重往雪地上倒去。
漫天风雪,落不停,无止尽。
皆如萧站在施佰春身旁,凝视她那憔悴苍白的脸庞,见积雪渐渐盖住了她的身躯,冰冷了这个性烈如火的人。
他阴冷的紫眸,渐渐地,竟蒙覆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皆如萧闭起了眼,淡道:“你若不介入此事,不与他一起,又何尝会落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