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逍遥派里与轩辕奇一起训练的几个画面,这让星河的动剑的手略微一顿。
但是这道当年日日缠在自己的身后、完全信任和仰慕自己的声音,却并没有阻止星河的决定。
听见轩辕奇的声音,星河从一时停顿中恢复之后,反而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着急要在轩辕奇赶到之前把这项任务完成一样,朝着一时之间无法还手的东方熙刺了进去。
噗嗤——
星河的剑穿过紫衣罗刹的身躯,斩断所有过往的情谊,不论当年忘年之交、救子之恩、还是同好之友,此剑一出,皆为虚无。
号称百兵之君的剑,它的一端是过去的羁绊,它的另一头是现在的决意。
星河出手快、瞄得准,除了一开始的一时停顿之外,竟然是一点都没有被轩辕奇的阻拦声所影响。
比起月清风和东方熙厮杀一日,一边厮杀还一边纠缠过去的对对错错非要论出个罪魁祸首来的一幕,星河这一瞬间的干净利落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要说起他们往年恩怨,似乎与星河并无关系。
他与东方熙也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但没有想到这竟能将利剑刺入东方熙胸膛的时候还持一副冷静的姿态。
与其说他的像是没有情感的冷静,不如说那份情感被人深深封印了起来。如同沉稳的杀手,对杀戮这件事情已经麻木。不需要翻脸无情的理由,只要有个指令便足够。当年善良的星河仿佛一个虚影,现在眼前这个人似乎正是披着星河皮囊的怪物。这份冷静,就连有着“紫衣罗刹”之称的东方熙都自愧不如。若要让他此刻将利剑穿过这个多年不曾相见之人身上,他的断然
不会如此轻易下手。
星河的这一剑,像是一个仪式,像是一个执念,像是一个约定。
像是他一直以来都要做到的一件事情。
东方熙看着胸口上的这剑,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无视自己的伤口,嘴角似乎在笑。
哪里有人会想到,曾经让人闻风而散的自己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状态被刺伤的呢?不是大战三百回合、不是惊天动地、不是悲婉长情,而是如此的简单随意,对自己好像十分不负责任一般。
他自己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的结局有可能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也不一定,紫衣罗刹不是死在敌人之手,而是死在友人之手,相比传出去,能在世间多让人议论几分吧。
长剑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伤口处的闷痛被血液灌满,他的身子正在失去自己的控制,只知道胸腔的疼痛被放大了全身,反而不知道自己手脚在哪里了。
“不!师父!他是我的……我的生父啊!”轩辕奇脸色惨白,大喊着跑过来。
然而星河却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摊开来一看,翻了一页,将本子上的话记在脑海里,而后把本子放回了怀里,像是念着台词一样,拿起自己的剑道:
“东方教主,你我从此恩断义绝。这一剑,是我当年早就该刺上的。”
“哈……哈……”
东方熙喘着气,听着星河用冷静的语调说出这番话来,不知道是该义愤填膺还是该失望透顶,到最后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却像个疯子一样,裂开了嘴角在笑:
“星河……为什么……这么恨我……”
急奔而来的轩辕奇用力按住东方熙的伤口之处,他的手中传入自己的真气先吊着东方熙的一口气,而后咬了咬牙,猛地抬起那双眼睛看着一边袖手旁观的叶一鸣。
叶一鸣看着轩辕奇,思索着这眼神的意味。良久,他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摸索着,找出了两瓶特制的药,一瓶是纯黑的小瓶子,跟先前赤老头调制了要喂给夏慕影的那瓶药剂,另外一瓶是红色的小瓶子,似乎是止血生肌的药粉。他将两个瓶子一抛
,轩辕奇伸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这两瓶药。
“黑的口服,红的外敷。”
轩辕奇会意,点头表示谢意,赶紧将红瓶子里的药粉洒在东方熙的伤口上,又给他喂了黑瓶子的药剂。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叶一鸣别过了脸。
星河垂下眼帘,还是一如既往冷静得不像话的语气,道:
“东方教主,非要说的话,我其实不恨你。”
“师父!那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轩辕奇喊道。
“一报还一报,我当年留下的遗憾,由我来填回去。”说完,星河抬头看了一眼星尘。
猩红大衣的女子,苍白的肌肤,剑上手上都是血。一双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似乎在判断自己是敌是友。星河对星尘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星尘却一惊提起手中的剑挡在胸前防备着。
这生疏与敌意却没有伤到星河,他似乎习惯了如此,抬头对轩辕奇道:“这一次,请你们回去吧。晚了,东方教主的性命可就不保了……你不是知道神医谷的位置吗,快点去那里吧。”
“师父?!”轩辕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印象中温柔的星河怎么会如此凉薄?!
“请回吧。”
回应轩辕奇的,是星河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眼神。轩辕奇此刻心头有千言万语要问这个人,但是四目望去,想象中的伏魔大队没有到来,大剑门苦战了一天,死伤无数,梅兰竹菊被花相宜绑在一起像是游行示威一样走过来,而自己的生父,此刻在怀里逐
渐孱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