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
见皇帝神情有些恍惚,桃朵朵忍不住开口唤了几声。
在桃朵朵呼唤声中,皇帝总算从过去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
心中却忍不住感慨,物是人非,仿佛昨日还是那小小白白的小人儿,眨眼间,如今安平都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是个大姑娘了。
“安平你说得对,既然有朕的血脉,自然是该接出来,只是,这宫殿……”
见皇帝面上有些为难,桃朵朵立刻接道:“父皇,我住的地方很大,就让六皇弟住过去吧。”
皇帝陛下听见小女儿的话,不禁有些发愣。
“六皇弟?”
“对啊,他是父皇的儿子,不就是我的皇弟么。因为父皇你都没有为六皇弟取过名字,所以我只能这样叫了啊。”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可皇帝却是听出了几分不平,却偏偏没法生气,更没法辩解。
长长叹了口气,却又听得小女儿开口道:“父皇,安平为六皇弟取个名字好吗?”
皇帝微微一愣,很快就笑道:“好啊,不知安平想给他取什么名字呢?”
桃朵朵转头,刚好看到窗外点点晨光,虽如萤火,却不容忽视。
嘴角缓缓扬起,道:“不如,就叫做晨曦吧。”
“夏晨曦……”
品着那几个字,皇帝点头微笑:“好,安平起的名字好,就叫夏晨曦。”
回到安平殿内,桃朵朵寻了个借口支开烟雨和小元,遣退了所有的宫女。
待房内只剩下她一人时,桃朵朵眼神瞥向一处,淡淡开口:“去,彻查柳贵人入冷宫的原因。”
“是。”
空旷的房中只传来一声低沉的应声,随即空气一阵细微的波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竖日一早,一道圣旨就到了罕有人知的冷宫,冷宫里一个穿的脏兮兮的瘦弱小男孩被带了出去。
一个灰衣奴才扒着他的腿求饶:“六皇子殿下饶命啊,过去是老奴狗眼看人低,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求七皇子饶过奴才吧!”
哼,现在来求他?
这冷宫里的奴才皆是受了这领班之人的授意才会对他们母子格外苛待,原因不过是因为这太监看上了他娘的美色,而他娘却誓死不从。
“哈哈,贵人又怎么样,皇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没被皇上承认过,装什么清高!就算你跟过皇上一晚上,就算你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可最后不还是过的比我这奴才还不如吗?别以为坏了皇嗣就可以爬上枝头了,也要看你有没有福气享受!”
当初这人说这话时的鄙夷和不屑,他都深深铭记着,永世不忘。
小男孩看着那太监丑陋的嘴脸,眼中的冷意藏不住,猛地将自己的脚抽出,用枯瘦的手,慢慢抚平被拉皱的衣摆,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传旨的太监一起转身走了出去。
那背影,看在人眼里,竟然有说不出来的寒意。
待出了兰轩殿的门,领头的太监小邓子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六皇子开口问道:“殿下,您就这么一个人出来了?不带些亲近的人吗?”
小男孩到底年纪尚小,没能明白话中的深意,此刻还在惊天的震惊和恐惧之中,刚才对着那奴才趾高气扬不过是争的一口气罢了。
现在这口气争下了,随之而来的不是刚开始的惊天喜悦,而是害怕、不安、紧张、恐惧。
他记得娘亲曾经说过,这后宫,到处都有阴谋诡计,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善良的。
身处冷宫,只是身体上受折磨,可是在其他地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有更加丑陋阴暗的一面,稍有不慎就会被啃得人连骨头都不剩。
如果娘还在就好了,他就不会如此害怕无助。
“我……”小男孩见太监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冷宫里受尽了所有人的冷眼,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一个主子的威严和体面。
小邓子看了他这样子,想起这位皇子的处境,又想起今早自己师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脑中闪过一道光。
虽然如今这位皇子地位不高,可却是得了馨公主的另眼相待的,将来可是不可限量啊。
如此想着,小邓子露出了和蔼的微笑,安抚着六皇子:“六皇子殿下,您不用紧张,在皇宫里您是主子,我们都是奴才,有什么直接吩咐奴才们,奴才们断然不敢不从的。”
六皇子到底还是在冷宫里都能活下来的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感受到这位太监对自己的恭敬,胆怯都消失了。
他一眼就看出,在迎接自己的这一群人,明显是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才是最大的,如今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起码暂时可以放心。
“除了娘亲,我身边没有亲近之人。”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六皇子大步地跨向前。
身后的小邓子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追上去,道:“六皇子殿下若不嫌弃,以后奴才就跟着殿下如何?”
六皇子殿下明确表示自己没有亲近之人,如此大好时机,他如何能不把握。
此话一出,六皇子脚步顿住。
面前这个太监,一身衣服光鲜亮丽,很明显地位不低,而他自己,一双鞋子都破得露出了脚趾头。
“你要跟着我?”
小邓子看出了六皇子眼中的质疑,顺势跪在六皇子面前:“奴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奴才是真心愿意跟在您身边,服侍皇子殿下您,奴才保证对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背弃,还望主子收下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