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青阳开发区管委会的大楼前。
早晨的阳光还算温和,常宁坐在越野车的车头,眯起眼睛瞧着面前这幢崭新的五层楼。
“肖哥,梁哥,这不是石岙村原来的村部吗?他娘的,好地方让你们管委会占去了。”
肖海峰和梁诚站在越野车边,肖海峰笑着说:“小常,你们家的公司大楼不也建在了好地方么,正好处在通向范家岙的路口,遂了你的心愿了。”
常宁看看公路对面向“范氏集团公司”大楼,又扭头望望身后的石头岗,整个石岙村都已经搬迁到水洋街去了,唯一还留有石岙村印记的,就是岗自己的家和常常的家,这个紧挨着青岭山的石岗没被征用,刘为明和石秀两位离退休老人还住在那里。
常宁悄悄的说道:“两位哥哥,我不求你们啥事,但这个石岗你们得给我留着,千万不能征收了。”
梁诚说道:“你和常常两家要是现在不搬,水洋街的好宅基地就全让别人抢光了。”
“你们俩不懂。”常宁摇着头,神神道道的说道,“这是我家的风水宝地,我发财发丁可全指望它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两个得给我保住了。”
肖海峰笑着应着,也懒得再问常宁,知道常宁特讲究风水和迷信那一套,“小常,你不进去坐一坐吗?”
常宁又是摇着头,不管肖海峰和梁诚怎么催请,他就是不肯踏进开发区管委会的大楼一步,也不说为什么,“不去不去,你们黎主任不在,就你们俩迎接我,档次太低了嘛。”
开发区党委记兼管委会主任黎小平,是孙华洋的铁杆,听说常宁今天要来,早就找了个理由,知趣的回避了。
肖海峰笑着说道:“你要是一定要他来也行,我给孙记打个电话,准能把他逼出来。”
“算了算了。”常宁坏坏的笑起来,“他娘的,留着以后再收拾,给我说说,你们管委会到底有多少人?”
梁诚掏出笔记本,翻了翻汇报起来。
“按照原先的核定和财政编制,我们开发区管委会从主任到门口的值班老大爷,一共才一百三十三人,其中正式编制的一百零二人,临时工三十一人,而目前实际在岗位工作人员,享受正式待遇的是两百一十二人,临时工六十五人。”
“这两百一十二人中,包括我们党委成员,由县委组织部任命的是三十八人,由人事局分配的是四十二人,还有一百三十二人,是由非正规渠道进来的。”
“这一百三十二人中,来自省城的三十九人,青州的四十六人,邻县的十四人,本县的三十三人,都是通过打招呼或递条子的方式进来的,绝大多数是黎主任一人经手操办的,但因为没有经过开发区党委和管委会确认,县委组织部和县人事局就没有接收他们的档案,他们的工资也不是由县财政拨付,而是和临时工一样,由开发区管委会自筹。”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档案,文化程度最低的也是高中毕业,其中有三十多个大学生,四十几个中专生,瞅着个个都是人才呀,反正我是看得眼花缭乱,还有,这些家伙个个来头不小哇,据邱玉宝统计,老爹是正厅的有十来个,付厅的二十多个,处级付处级的各有三十多个,剩下的也大多有个科级老爹或老娘。”
“我呸。”常宁听着,冲地啐了一口,乐呵呵的说道,“他娘的,想拚爹也不找个好地方好时候,咱小半仙从小没爹,就是不尿这个爹字,呵呵。”
肖海峰也接着说道:“这帮公子哥不但不干事,还专门不干好事啊,文化素质低下,工作作风散漫粗暴,班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还有事没事的跑到人家厂里去,卡吃拿敲,许多老板意见很大,这样下去,怕是也吓跑投资商啊。”
“他娘的,反了反了。”常宁恨恨的骂道,“这帮土崽子,把我们开发区当成唐僧肉了,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肖海峰问道:“小常,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可是等了好久了。”
“呵呵,放心,整人还不容易嘛。”常宁坏坏的一笑道,“两位哥哥,这一刀不得不砍,当然不用你动手,这一刀由我来砍,保证整得那些土崽子鬼哭狼嚎的,落荒而逃,呵呵。”
梁诚笑道:“小常,你搞的开发区管理暂行条例,足足有两百多条,够详细的啊,化了不少功夫。”
常宁噗地一笑道:“我哪有闲功夫弄那个,再说我有那个能耐吗?呵呵,我是从南方几个特区那里抄来的,来他个改头换面,添添减减,不就成了咱们的东西了嘛。”
午八点半,开发区管委会大楼前的小广场,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常宁绷着脸,威风凛凛的站在越野车的车头。
小广场的人群,基本分成了四拨,最靠左边的是县委县政府有关领导和各局委办的负责人,其中县委常委就来了一大半,还有很多进驻开发区的老板或代表,以及青州和青阳两级的媒体记者。
靠右边的是很多了年纪的人,其实是常宁派专车“请”来的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人员的父母,其中大都是地县两级的干部,还有许多是接到电话通知后,专程从湖城赶来的。
中间的两拨人,当然就是常宁今天准备好好“教训”一番,并进行狠狠收拾的开发区管委会的干部职工了,一拨是临时工,一拨是正式工,包括那些开后门进来的正式工。
没有主席台,没有鲜红的横幅,更没有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