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北岸,梅鋗正在亲兵的簇拥下仓皇北遁。
望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号残兵,梅鋗不禁悲从中来,十几万衡山大军,包括两万多从起兵反秦时起便一直追随于他的精锐老兵,竟然一战而殁,梅铖、庚胜也先后死于乱军之中,军师庚望也在渡江时失散了。
“军师,军师呢?”梅鋗茫然四顾,问道,“你们可曾见到军师?”
跟在梅鋗身后的数十亲兵纷纷摇头,梅鋗又一连问了好几股残兵,才终于有个军司马回答道:“上将军,军师已经让楚军给掳去了。”
梅鋗闻言不禁大为痛惜,庚望竟然也让楚军给掳走了。
“上将军,是不是歇会?”有亲兵喘息着说道,“实在是走不动了。”
梅鋗想着这里已经是江水北岸,楚军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追过来,当下梅鋗下令就地休整,又派人四处收拢残兵,到了傍晚时分,竟然真的收拢了五百多残兵,不过,就在梅鋗收拾残兵准备回援邾邑之时,惊天噩耗却骤然传到了军中。
晚饭时分,两名亲兵搀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到了梅鋗近前。
梅鋗放下饭碗急定睛看时,却竟然是太子吴臣,梅鋗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当下起身大叫道:“太子?!你如何到了这里?!”
“上将军!”看到梅鋗,太子吴臣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嗷嗷嗷……”
“太子!”梅鋗赶紧上前搀住吴臣,急声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上将军,父王已殁,邾邑也失守了,母后还有几个弟弟也在逃亡途中失散了。”哭了好半晌,吴臣才终于止住悲声,听到这一消息,梅鋗顿时犹如冷水浇头,透心冰凉,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骤然听到这一噩耗,却还是有些受不了。
好半晌后,吴臣才道:“上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呀?”
梅鋗叹了口气,答道:“太子,如今之计,只能去关中投奔汉王了。”
##########柴桑,县衙大堂。
破军大步流星进了大堂,向项庄抱拳作揖道:“大王,末将在江边逮住了一个叫做庚望的家伙,据说还是梅鋗的军师!”
项庄不假思索地道:“带上来。”
“喏!”破军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凑到项庄耳畔说道:“大王,庚姓在岭南可是大姓,也是望族,在五岭一带的蛮夷土著中间素有威信,昔梅鋗起兵反秦,庚胜、庚望兄弟率五千壮丁相投,其中就有三千蛮族壮丁。”
项庄闻言顿时心头微动。
番邑一战,梅鋗的十几万大军土崩瓦解,两万衡山老兵更是大部阵亡,衡山国可以说是覆亡在即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公孙武的临江大军也该兵临邾邑城下了,此时的邾邑守备空虚,城池失守只在旦夕之间。
衡山国如若灭亡,衡山、庐江两郡也将被楚国、临江国所瓜分。
按照约定,楚国将得到庐江郡,不过,楚军要想彻底吞并庐江郡,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庐江郡南边的南野、赣县、雩都诸县以及西陲的庐陵、安平、宜春诸县,山高水远,道险路阻,楚军很难在短时间内施加影响。
而且项庄大军也不可能久驻庐江,只等把梅鋗的几千残兵赶回江水北岸,项庄也就该带着大军返回江东了,届时项庄最多留下五千精兵,外加一员大将镇守庐江,以这么点兵力要想控制庐江全郡二十余县,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那么,拉扰庐江本地的豪强势力就显得极为重要了,庚姓是岭南大姓,这个庚胜能够成为梅鋗的军师,可见在庚姓氏族内部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能够招降这个庚望,则庐江郡南边的南野、赣县、雩都诸县没准可以传檄而定。
项庄正思量之间,破军已经押着个蓬头垢面的衡山将领进了大堂。
“放肆,庚望先生乃是当今名士,尔等安敢如此无礼?!”项庄当即长身而起,先不由分说将破军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上前两步亲自给庚望解开了身上的绳索,接着又向庚望连连作揖赔罪道,“寡人治军无方,还望先生恕罪。”
说罢,项庄又瞪了破军一眼,喝道:“还不快滚!”
“喏!”破军揖了一揖,转身灰溜溜地走了大厅,不过,虽然挨了项庄训斥,破军心里却反而是美滋滋的,就跟得了夸奖似的,作为追随大王多年的老兵,大王是真训斥还是假训斥,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别看大王骂得凶,其实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已成阶下囚的庚望则难免心生感慨,当下向项庄深深一揖,涩声说道:“败军之将,当不得大王如此大礼。”庚望还真没想到,项庄竟会来这一出,不过,庚望并不认为项庄就会放过他,在他看来,项庄多半只是想炫耀胜利者的威风罢了。
“先生当得。”项庄微微一笑,肃手道,“先生请入席。”
庚望倒也没有扭怩作态,当下拱了拱手,洒然入席就座。
项庄再回头一招手,早有亲兵奉上酒肉,又往庚望的酒觞里倒了小半杯澄澈明透的烧酒,庚望也没想那么多,拿起酒觞也不掩袖直接一饮而尽,不过酒水一入喉他就惊觉不对,当下砸了砸嘴,哂然道:“大王,可是毒酒?”
项庄不语,却与百里贤相视大笑起来。
“不过这毒酒味道挺不错,在下需喝个痛快。”庚望又道,“再来一觞如何?”
站在旁边的亲兵便又往庚望的酒觞里倒了半觞,庚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