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声得得,清风徐徐。
蒙殛骑着火红色的“赤骝”宝马从秦军骑阵前缓缓走过,霎那之间,两千六百多将士的眼神便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蒙殛身上,甚至连趴在马背上的不少重伤兵也挣扎着抬起头来,用狂热而又崇拜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蒙殛。
大秦蒙氏世代忠良,到了蒙恬这一代,蒙氏的名声更是达到了极致,而且因为蒙恬冤死的缘故,蒙氏更加博得了长城军团中秦军将士的同情和忠臣,往直了说,这些秦军将士的效忠对象早已经从赢氏变成了蒙氏。
当然,蒙氏的效忠对象从来就没有变过,一直就是赢氏。
对于蒙氏这样一个忠良守节以传世的家族来说,变节是不可想象的,中国人自古就崇拜祖先,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不遵祖训几乎就是数典望祖,是要被世人唾骂,死后也不得入祖坟、灵堂的,那是要遗臭万年的。
事实上,蒙殛也从来就没想过要背弃祖训。
就刚才,蒙殛甚至都想到了北击匈奴以殉节,也不想苟活而背弃祖训。
当然了,如果赢贞嫁给了项庄,而且以主上的名义命令蒙殛和他的部曲效忠项庄,则又另当别论了。
迎上秦军将士狂热而又崇拜的眼神,蒙殛高喊道:“将士们,大秦帝国已经灭亡了,身为老秦人,你们追随蒙氏守护九原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现在,我蒙殛,以将军的名义,正式解散长城军团,同时允许你们离开九原……”
话音未落,秦军将士便已经纷纷鼓噪起来。
“不,蒙将军,我们不走,我们就跟着你!”
“对,蒙将军你去哪里,我们就跟你去哪里!”
“说的好,就是死,也要跟蒙将军你死在一块!”
“蒙将军,你啥都别说了,我们是绝不会离开你的!”
“没错,将军如果执意要赶我们走,我们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说着,不少秦军将士的情绪便开始失控,纷纷大叫起来。
好几十个秦军将士甚至擎出双刃重剑,一下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如果蒙殛坚持解散长城军团,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不远处,百里贤目睹这一切,心里也是不无感慨。
百里贤虽然跟蒙殛交好,两人也交称莫逆,却还真没想到,在长城军团的秦军将士心目当中,蒙殛竟然拥有这么崇高的地位,当然,百里贤也很清楚,长城军团的秦军将士之所以如此拥护蒙殛,更多的是因为蒙氏和蒙恬的缘故。
蒙殛也是心中感慨,后面的话却是再说不出来了。
当下蒙殛再次策马来到百里贤跟前,说道:“子良兄,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将士们的选择,他们都不愿意离开九原……”
“他们只是不愿意离开你。”百里贤道。
“都一样。”蒙殛淡淡地道,“反正他们不愿归楚……”
百里贤再次打断蒙殛道:“天放兄,你知不知道赢贞公主并没有遇害?”
“嗯?!”蒙殛闻言脸色大变,沉声道,“子良兄,你刚才说什么,公主她……”
百里贤点了点头,肃然道:“赢贞公主得十余侍卫的拼死保护,趁乱逃出了临河,不过为了保护公主殿下,那十余名侍卫却全部战死了,公主殿下虽然受了不轻的惊吓,却在最后关头被我大楚的一支巡逻骑兵所救。”
“公主殿下真的无恙?”蒙殛又惊又喜又疑又惑。
百里贤道:“公主就在九原,天放兄现在就可以回去见她。”
“好,小弟这便赶回九原。”蒙殛说罢,又将副将蒙铿叫到跟前,命他暂时统兵,并且叮嘱蒙铿听从百里贤的调谴,尽可能地配合楚军作战,安排好了一切,蒙殛便带着十数骑亲兵径直离了大军,翻山越岭匆匆回九原去了。
楚军已经扎住阵脚,正与休屠大军遥相对峙。
亲军本阵,项庄已经让晋襄摊开了九原地图,正与尉缭、武涉围着地图探讨战术。
尉缭拍了拍地图,沉声说道:“上将军,综合前方探马传回的消息,老朽敢肯定,休屠人的老幼妇孺和牛羊牲畜就在高阙附近不远,高阙距离此地还不到两百里,骑兵突袭的话明天天亮之前就能赶到!”
武涉微微色变道:“军师是说,偷袭休屠人留在高阙的老幼妇孺和牛羊牲畜?”
项庄道:“既便偷袭不成,也要把休屠大军逼回高阙关外,否则,让这么庞大一支休屠骑兵留在河套,咱们就得整曰提防,还练什么兵?”
尉缭道:“问题是,休屠人在高阙至少还留了两万骑兵!”
“这倒是个大麻烦。”项庄沉吟片刻后道,“咱们的骑兵还没练成,现在绝不能跟休屠人硬拼,看来,只能以步对骑,以战车阵为屏障,步步为营向高阙推进,休屠人如果不想跟咱们决战,那就只有乖乖地退出高阙。”
尉缭皱眉道:“可这必须得有骑兵配合才行哪。”
项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重甲步兵对阵轻骑兵,原地防守也就罢了,大可以摆个绝对防御的龟甲阵,敌方骑兵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遭到本方步兵的迎头痛击,这样的话,既便是五千步兵对十万骑兵,在防守方的箭矢没耗尽之前,骑兵别想近身。
可如果步兵想要反过来进攻,那就复杂了,既然是进攻,就必须向前推进。
既然要向前推进,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暴露出两翼以及身后的软肋,因为轻骑兵来去如风,可以快速转换攻击方向,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