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大将灌婴昨天刚给刘邦进献了一头麋鹿,刘邦一大早就让厨子给杀了,这会肉已经炖好,便请了张良、陈平前来大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聊天解闷,话说最近这半个多月可着实把刘邦给闷坏了,甚至对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也是兴致大减。
这会,刘邦正捧着条鹿腿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连声称赞鹿肉好吃。
张良、陈平的吃相就要比刘邦这市井无赖斯文多了,君臣三人正吃得不亦乐乎,夏侯婴忽然大步走了进来,作揖禀报道:“大王,砀郡郡丞信使求见!”
砀郡属于梁国,郡守、郡丞、郡尉等官员自然是彭越任命的,只是谁也不知道,砀郡郡丞其实早就被刘邦给暗中收买了,所以,当彭越接到砀郡郡守急报时,砀郡郡丞的信使也同时赶到了刘邦大营,至于三川郡守吕泽的信使,由于隔得远,这会还在路上呢。
“砀郡郡丞信使?”刘邦挥了挥油孜孜的右手,大大咧咧地道,“你叫他进来。”
夏侯婴领命而去,不一会便又领着个衣衫尽湿的信使走了进来,那信使仆地跪倒,又将背上的包裹解下双手高高捧过头顶,然后惨然禀道:“大王,大王哪,项羽已经带着楚国大军占了敖仓、荥阳、成皋、广武、京邑、索邑六城,砀郡也已经危在旦夕了!”
“什么?项羽?!”
“敖仓六城都丢了?!”
坐在下首的张良、陈平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
刘邦也是猛可里吃了一惊,刚刚送进嘴里的一大块鹿肉便猛然滑进了喉笼,又一下卡在了咽喉上,既下不去也上不来,这家伙把刘邦给噎的,只片刻功夫,刘邦便已经脸色发紫,两眼凸出,又手舞足蹈了几下,便仆地摔倒在了席上。
张良、陈平这才发觉不对,赶紧抢上前来将刘邦扶起。
夏侯婴也大步抢上前来,照着刘邦的背心就是两巴掌,刘邦这才“噗”的一声将卡在喉笼里的鹿肉给吐了出来,来不及喘口气,刘邦就又爬着转过身来,紧紧抓着张良、陈平的衣袖,连连惊叫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项羽没死?项羽他还没死?!”
不怪刘邦这样吃惊,楚汉相争,五年缠战,刘邦实在是吃了项羽太多苦头,这次好不容易在垓下把他给打败了,还逼得项羽自刎乌江,原以为项羽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现在突然有人跑来跟他说,项羽没死,还带着大军占了敖仓,这还得了?
“大王放心,大王尽管放心,项羽死了,项羽肯定是死了!”张良连连安慰道,“连项羽的首级现在都已经烂在寿湖底了,他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这事呀,肯定是别人冒充项羽的名义干的,无论如何,这事都不可能是项羽干的!”
陈平也道:“是啊大王,袭取敖仓的绝对不会是项羽。”
“哦,不是项羽啊。”刘邦这才松了口气,释然道,“我就说嘛,项羽都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说此一顿,刘邦又蹙眉问张良道,“不过子房,敖仓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张良跟陈平交换了一记眼神,摇头道,“大王,臣也说不好。”
这事的确不好判断,张良、陈平虽然智计过人,却也不可能知道千里外的事情。
刘邦摸了摸唇上那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忽然说道:“子房,咱们该不会是中了项庄小儿的金蝉蜕壳之计了吧?”
“这不可能。”张良断然道,“绝无可能!”
陈平也道:“大王多虑了,临江国那边至今还没有楚军犯境的消息传过来,不出意外的话,项庄的楚军残部只怕已经溃亡深山之中了。”
张良、陈平虽然厉害,却毕竟不是神仙,他们也是要受到思维定势所局限的,他们没有进入深山老林中实地考察过,自然也不知道山中有竹有河,正好可以扎筏顺流而下,也就想不到项庄、尉缭竟然真能上演一出金蝉蜕壳的好戏!
“那么……”刘邦又道,“袭取敖仓的又会是谁?”
“是呀,袭取敖仓的又会是谁呢?”陈平也低声附和道,“敖仓令陈豨可是吕泽大人举荐的,此人在魏地也颇有名声,应该不是个平庸之辈,而且敖仓天险,又有荥阳、广武、成皋、京邑、索邑为其护城,急切图之,又谈何容易?”
“是呀,袭取敖仓的又会是谁呢?”刘邦连连点头道。
“大王,是谁袭了敖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张良却叹了口气,又幽幽地说道,“敖仓一失,我军粮道就被人截了,此消息一旦传开,各路联军必定会军心震动,再加上淮泗又是连曰阴雨,各国将士全都军心思归……”
陈平神情微动,接着说道:“更糟糕的是,砀郡不稳,梁王彭越又岂会坐视不顾?不出意外的话,彭越只怕也已经得到消息,这会应该已经往大王这里来辞行了!”
“彭越要来辞行?他要引兵回梁国?”刘邦一下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姓。
张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这个突发情况,一下子就把汉王的全盘计划给扰乱了,一旦梁王彭越引军回救梁地,其余各路诸侯势必也会纷纷效仿,到时候刘邦又拿什么阻止?一旦这些诸侯王都回了封地,汉王再想把他调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子房,彭越果真来辞行,我该怎么办?”刘邦急道,“放他回去?”
“那怎么行?”张良断然摇头道,“大王,这时候放任彭越独自回师梁地,可就是纵虎归山了,今后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