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姜白扶在腰后的双手发力,身躯顺势旋转半周,稳稳躺在了石梁上。
这边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下面可是悬崖绝壁,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丁晓聪一直以为,自己身为鬼巫,胆子已经足够大,可这回却被吓得不轻,头皮一直麻麻的,心跳根本就缓不下来。
姜白依旧神情无波,她又改为蹲姿,将绳头在石梁上绕了一圈扣牢,这最危险的一步,终于完成了。
这边愣了有好几秒钟,丁晓聪抢过花红英的绳子扛在了自己肩上,“你都扔不准,让我来!”
接下来,又是一根绳子抛了过去,结果丁晓聪还不如花红英,扔的更偏……迎着山风抛物,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很有经验的人根本干不好。
丁晓聪不敢再扔了,绳子到了郭芸香手里,出乎大家预料,她竟然扔的又稳又准,力道刚刚好。
“我从小干农活,扔绳子什么的,小菜一碟。”郭芸香松了口气,不屑道。
这还真是术业有专攻,看她判断风力扔绳子的本事,没个几年功夫下不来,这活儿还只有她能干。
石梁上,姜白索性把鞋子全脱了,不再用手接,腿比手可长多了,并且她的脚灵活度丝毫不差于一般人的手。
三根绳子扔过去,被牢牢固定,上面一根下面两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接下来就得过人了。
第一个冲上索桥的是九幺,别看她是个女子,却丝毫不害怕,她在这悬崖上从小长到大,对高空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时候她那身打扮的作用就凸显了,打着绑腿的双腿丝毫不干扰活动,短袖贴身上衣也完全不影响视线,她两脚各踩着一根绳子,手里抓着靠在崖壁上的绳索,走起来利利索索,几步就越过了三米,攀上了第一道石梁。
等九幺蹲下来后,姜白身形一纵,又跳到了下一道石梁上,双手撑地,一条腿还悬在了外面。
九幺过去是郭芸香,她哆哆嗦嗦攀到第一根石梁上,又将绳头抛给了姜白。
按照事先的计划,绳子分成三段,分别连着四根石梁,这样周而往复向前。丁晓聪在最后一位,他的任务就是将绳尾解开,交给前面的人,栈道太长,不这样循环利用,绳子不够。
开弓没有回头箭,等所有人都上了石梁后,就只能一路向前,直到目的地。
随着地势越来越高,山风也越来越大,姜白每一次跳跃,娇小的身躯都要摇晃一番才能稳住,惊心动魄。现在所有人都身处险地,没任何人再说话,大家伙儿都努力稳定住心神,按部就班着自己的工作。
那只山鹰又飞了回来,在这一段悬崖上盘旋,久久不肯离去,似乎在好奇这些胆大包天的人类。
“嗨!”姜白再次纵身跃上一道石梁,回头看,来时的洞口已在百米开外,大家伙儿脸色都有些发青。
虽然他们一直努力平复着心绪,不过心一直悬着,可以看得出来,几人状态都已越来越差。
“休息下吧。”姜白喊道:“我唱一段山音给你们听。”
几个人连忙或靠或蹲,努力做着深呼吸,试图把悬着的心压下去。
姜白站在石梁最外缘,身躯笔直,任由山风将自己吹得摇摆不定,神色丝毫没有变化,面对着高空,一阵阵高亢的山音从她口中唱了出来,在这高天上回荡,震动着每个人的心灵。
大山似乎在回应,仔细听,能听见若有似无的“嗡嗡”振动,很快就与人心同律动,大家伙儿悬着的心居然渐渐沉了下来。
放眼看,难得的好天气,山川秀美,脚下缭绕白云间一片翠绿,里间点缀着一条条白线,那是瀑布溪流,景致美得让人心醉。这一刻,大伙儿仿佛和大山连成了一体,变成了莽莽群山的一部分,心底的畏惧也随之渐渐消散。
“问山?”丁晓聪吃了一惊,没想到,姜白的修为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问山、问天、问水、问毒、问鬼神,这是大巫的能力,丁晓聪以前一直以为,姜白的巫法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现在才明白,人家比自己可高明多了。
悬崖外,那只山鹰似乎听入了迷,飞的更近了些,不时发出鸣叫和山音应和。幽瞳在石梁之间来回跳跃,丝毫不惧高,也发出一声声低吼。
怀里一阵蠕动,晓兰从丁晓聪衣襟里钻出来,看着高天出神。据说,虺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不知她心里有没有化龙腾云破空的梦想。
终于,山音停了,大伙儿从沉醉中醒了过来,这时候再看,天地仿佛变得更明亮,畏惧一扫而空,脚下虽然只踩着巴掌宽的石梁,却觉落脚稳当。
姜白已经又在扣绳索了,她蹲在石梁上,小小的一团,腰间的芳菲离合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仿佛是在水埠边浣洗衣服的邻家少女,平静安详又专注。
两位当世大巫的女儿,果然气质与众不同,既温婉又杀伐果断,虽在红尘中行走,却丝毫不沾染烟火气。
众人又全都站了起来,继续有条不紊攀爬,绳索一截截向前移动,人踏着一根根石梁向前迈。
这栈道的年代已不可考,修修补补几千年,沿着这座山壁画了个半圆,一直蜿蜒到另一端的山腰上。
从清晨直到下午,终于,在转过一处山角后,一座村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着这村子,除了九幺外,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村子。
前方仍是山壁,不过有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