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惊得后退,身形一个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还好耶律倍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你……你不是三长老!你的声音,还有你的语气……你是?姚暮雪!”
花溪颤抖着手指,不可置信的看着暮雪,那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耶律倍闻言,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用同样惊骇的目光看向大长老,心里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云霆站起身,缓缓的走向耶律倍夫妻二人,冷声道:“不用怀疑,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耶律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冷冽的声音落下,耶律倍惊的头皮发麻。
花溪在巨大的恐惧下,腹中一阵阵疼痛,她强忍着,额上冒出冷汗:“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暮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收账而已。花溪,我自认待你不薄,可是到头来,你竟然是这样背叛我的吗?”
花溪马上辩驳道:“我没有背叛你!我听到你被处以火刑的时候,我也很伤心,可是那不关我的事!”
云霆在一旁冷声道:“这么说,契丹两万铁骑夜袭京都城,你们和陈祖庭里应外合,烧杀抢掠我大齐子民,也不管你的事了?!”
耶律倍紧紧的将花溪护在怀里,他紧张的看着云霆道:“那是神机宗逼迫我们做的!不是我们的本意!”
云霆轻蔑的看向他:“耶律倍,如果你敢作敢当,我兴许还会高看你一眼。大丈夫逐鹿天下,却敢做不敢当,你真的不配做一个皇帝!”
耶律倍被云霆说的汗颜,低下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云霆将一把明晃晃的锋利的匕首仍在地上,清冷道:“自行了断吧,也许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花溪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不管不顾的跪在暮雪脚下,苦苦哀求道:“暮雪!暮雪,这一切不关他的事,他都是为了我!真的,是我身上的冰火蟾毒发作,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可是耶律倍为了给我换取解药,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他和神机宗做了交换,他自愿承受冰火蟾毒的束缚,为我换来了解药!他那么做真的是不得已,暮雪,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饶过他吧,好不好?如果你真的要杀,你就杀了我吧!暮雪,我求求你!”
暮雪蹲下身,看着哭的好不凄惨的花溪,苦笑道:“听你这么说,你们好像很可怜。他为了救你,以身换药,然后你们为了自己活命,就听从神机宗的号令,和陈祖庭里外勾结,毁我大齐江山。你是不得已,所以我们无权怪你,是吗?”
花溪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乞求。
暮雪的声音忽然哽咽了,她望着花溪道:“那么京都的那些百姓呢?你知道有多少老人和孩子葬身在你们契丹铁骑的马蹄下吗?你知道有多少女子被契丹士兵凌虐致死吗?你知道有多少将士,多少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契丹士兵同归于尽吗?你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毁灭了什么吗?你知道我的云霆差一点就要以身殉国了吗?”
花溪被暮雪的接连质问逼得无言以对。她只能沉默的哭着,却无力再哀求些什么。
耶律倍在一旁咬着牙,狠狠道:“够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以来,哪有攻城打仗不死人的?云霆,是你自己棋差一招,技不如人,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们!”
云霆大笑一声,道:“好!这几句话才向一个帝王该说的!耶律倍,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棋差一招,技不如人,所以我无从怨尤。那么今天,也是你自己棋差一招,技不如我,所以我要杀你,你也无从怨尤。契丹如今已经一片混乱,要是再没了你这个皇帝,你说举国上下会是何等的混乱场面呢?那些手握兵权的藩王们,又会不会揭竿而起,各自为政呢?”
耶律倍的目光重新紧张了起来,他盯着云霆,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云霆:“你说呢?我不过是想,既然要亡国的话,大家一起亡才来的有意思!你放心,陈国很快就会步上你契丹的后尘!”说完,他提剑,朝着耶律倍攻去。
耶律倍的武功在云霆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在那股巨大的威压之下,他竟然呆呆的立在了那里,一时间忘了反抗。
“不要——”花溪飞身,一下子挡在了耶律倍的身前。
云霆的长剑刺穿了花溪的心口,随后抽出。刚刚那一瞬间,他不是停不下来,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停。反正今日,他们夫妻二人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斩草不除根的后果,他从来都知道。
“花溪……”耶律倍抱着已经全身瘫软的花溪,看着她胸口流出来的鲜血如注,一时间,心疼的几乎要裂开了。
“不……不哭。”她捧起耶律倍的脸,笑容惨白而凄楚。她知道,今日他们是在劫难逃了,可是她不想死在后面。就让她自私一点吧,如果黄泉路上,他们还能牵手一起走,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终于,花溪的手腕垂了下去。她的眼角躺下最后一滴泪,最后便轻轻的闭上了眼。
“花溪,等我。”他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插了下去。既然明知逃脱不了,那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些。其实真到了这一刻,死亡并没有想象来的可怕。至少他们一家三口上路,黄泉路上并不会寂寞……
在大齐境内,通往陈国的必经之路上,一队奢华无比的马车队伍华丽而张扬的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