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日渐转凉。
江怜南穿上了秋衣,最近司衣局仿照了大秦的衣裳式样,做了一批新衣裳,江怜南也有好几件。今日他穿的乃是大秦的对襟锦衣褂子,大越衣物全部都是右衽交襟,从未出现过对襟的式样,江怜南还是大越第一个穿对襟的。
这件对襟衣裳乃是水绿色,以银线在衣襟和袖口绣上纹路,扣子则是金线做成的琵琶扣,共六对,内配一件霜色缎衫,江怜南本就长相俊俏,如今这样一穿,愈发气质出尘,整个人犹如天宫贬谪的仙人一般。
因此他这样一穿,见者无不歆羡赞叹,已致后来整个京都都开始流行对襟衫。不过此乃后话了。
当是时,他正趴在贵妃榻上读《左传》,就听碧扇说逸郡王冷绎来了。
他“嗯”了一声,也不动弹,自然不是他不礼貌,是因为这几日冷绎来他宫中实在是太频繁了,频繁到他见了他都有些烦了。
不过冷绎来他这里是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萧瑞雪。
只见冷绎穿着一身雪青锦衣,这个颜色衬得他尤其矜贵fēng_liú,一瞧便知是皇亲贵族中的翩翩佳公子。他持着绘扇,悠闲地往内殿进来,见江怜南仍是侧躺着看书,笑着打趣他道:
“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看书?怎么不上课了?”
他每每都是趁着萧瑞雪和他上课之前或者下课的时候过来,这样便能与萧瑞雪见上面,可今日他分明是算准了时辰来的,怎么萧瑞雪人影也无,难不成提前上好课,已经回去了?
江怜南听到他说话,这才把书一放,起身坐了起来,微有些不高兴地说:“还不是因为王兄!”
“因为我?”冷绎拿扇指着自己,一副好笑的模样,“我又怎么了?”
“因为王兄天天来‘巧遇’老师,所以老师就不高兴啦!”江怜南虽然单纯,但很会察言观色,跟冷绪一讲,冷绪就明白了,便解释给他听,他也就明白原委了。
冷绎择了一张紫色的八宝凳坐下,摇了摇绘扇,道:“哦?为何萧公子就不高兴了呢?”
“这便要问王兄你了呀!”江怜南想了想说,“每次提到你,老师都恼羞成怒,可见王兄你准是惹他不高兴了,所以才不愿见到你。”
冷绎闻言,忍不住笑道:“我也并未说什么呀!”
江怜南说:“皇帝哥哥说了,准是你出言轻薄,行为轻浮,所以惹恼了老师,叫我以后不要再替你说好话了。”
冷绎闻言一愣,随即气笑了,似是自言自语似的,道:“他倒是如愿抱得美人归,如今落井下石,说起我的风凉话来。”
“啊?”江怜南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追问道,“皇帝哥哥怎么了?”
冷绎正要说,便听背后一个声音道:
“是啊,你说朕什么呢?不妨说与朕听听。”
两人望去,便见冷绪穿着一身玄色的帝王常服,大步流星走进来,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皇帝哥哥!”江怜南整张小脸都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又对冷绎吐了吐舌头,道,“你瞧,说曹操曹操到,可见不能背后说人。”
冷绎失笑。
冷绪在贵妃榻上坐下,将江怜南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搂住他,亲昵地问道:“今日午睡了不曾?”
江怜南又羞又开心,说:“睡了,哥哥呢?”
“睡了两刻钟,后来有动静,便被吵醒了,还是你乖。”冷绪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冷绎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样子,忍不住酸起来,道:“啧啧,我还在呢,你俩就如此,要是无人,你俩还不……”
冷绪睨他一眼,说:“你要是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朕也可以叫林琅和你切磋切磋功夫。”
冷绎无言以对。
毕竟林琅身为大越皇宫第一高手,和他切磋,基本上都是在找苦头吃。
江怜南看他吃瘪,忍不住笑他:“王兄是因为老师不理他,他不高兴哩!”
冷绪也忍不住笑,又关心起堂兄的姻缘,道:“朕瞧萧瑞雪不是故作清高之人,只是脸皮薄,心口不一而已,你死缠烂打一段时间,烈女怕缠郎,必定手到擒来。”
冷绎苦笑:“我倒是想缠,他连见都不肯见我啊!”
“哦,这容易。”冷绪说,“汝阳侯最近正负责运河疏通一事,不如朕命你为监工,那你就有机会到汝阳侯家造访,到时候何愁没有机会见面呢?”
冷绎闻言,双眼都亮起来,连说“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冷绪说着,又想来一件事,道,“上回在西湖碰上的人可有消息了?”
江怜南也想起来上回在西湖上碰上的那个秦飞意,听冷绪提起,不由好奇道:“那个秦飞意怎么了?”
冷绎闻言,蹙了眉头,道:“此人好生厉害,我派人前去跟踪,却很快就跟丢了,后来陆续收到一些他在京都出现的线报,但始终看不透他的身份。”
要知道冷绎暗地里有帮助冷绪训练一些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办事都是一等一的牢靠,跟踪人更是从未出过岔子,但如今却被秦飞意甩开,可见秦飞意周边的人也并非泛泛之辈。
江怜南在一旁听着,道:“那个秦飞意,是不是坏人?”
冷绪解释道:“只是怀疑罢了。”
但事实上,很多疑点都说明,秦飞意并非普通的大秦人,他的背后,一定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身份背景。
冷绎道:“我再去接着查便是了,只怕他在京都停留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