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看,奴婢给您带什么来了?”
轻衣提着一个小笼子进来,彼时,姜琳琅还在忙活她那件给婴儿穿的小衣裳,闻声便抬眸看去。
只见轻衣手里提着小笼子,里面有一对雪白小巧的兔子,正在里头活蹦乱跳地扒着笼子,发出叽叽叽的声音。
“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给郡主解闷的,郡主看着可喜欢?”轻衣将笼子放到姜琳琅脚边,打开门,抱出一只,兔子雪白一团,小小的瞧着便很是年幼,不太安分地在轻衣手中挣扎。
这般可爱的小家伙,轻衣都瞧着喜爱,便期待地看向坐在那,停了绣活的姜琳琅。
昨儿皇上同郡主吵了一架,将桌子都给掀了,就在宫人们担心郡主要失宠时,皇上却高调地命身边的赵总管亲自送来这两只兔子,一是哄郡主开心,二也是为了安宫人的心。
这样深情的皇上,真是不出第二位了。
轻衣都不禁替齐睿感到悲凉,显然,郡主的心不在这皇宫里,更不在他身上。可皇上还是这么深情不减,明明每次被气得负气离去的是他,最后主动求和哄人的也还是他。
不说她,就是栖霞宫伺候的宫女,也忍不住私下里感慨一二句。
自古皇家多无情,这位新皇,却偏偏是个痴情种。
姜琳琅望着这小桥可爱的兔子,面容没有什么笑,只是一双灵动的眸子微黯了黯。
齐睿,何必。
她努力忽视掉心里的不忍,淡淡地开口,“你喜欢就抱走吧。”
说着,她重新拿起绣活。
轻衣笑意一僵,手一松,那兔子便落在她脚边,她忙跪下。
“郡主恕罪,奴婢不敢宵想御赐之物!”
姜琳琅却是垂眸看着她,眉梢微凝,语气既不解又不耐,“我何时怪罪你了?”
“被囚禁在牢笼里不得自由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取悦别人,我瞧着它们,感到可怜可悲。”
她这话引申意义,轻衣不必多想也知晓,更是垂着头,心里忐忑之余,又生出几分无力。
一个不肯放手,一个拼命挣脱。
皇上和郡主,这般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轻衣跪着不肯起,姜琳琅心里的郁结更甚,但是她才要张口,便见那两只小兔子跑到她脚边,那只先前被摔着的小兔子,似是很疼,可怜巴巴地窝在她脚边。
她看着这可爱惹人怜的一团,眸子微微动了动,手指轻抬,最终还是放下,别开眼,只作眼不见为净。
“退下吧。”她摆摆手,叹了一声,而后拿起小衣裳继续做起来,“带着它们一起。”
轻衣起身,闻言背脊僵了僵,无奈地将两只窝在姜琳琅脚边,玩耍着她裙裾的兔子抱起来,放进笼子里,小心翼翼地躬身提着出去。
外间,大监赵总管按理说是宫里最忙的宫人了,但此时正候着,就等轻衣回复里头主子的反应。
哪知,轻衣愁眉苦脸地提着笼子原物返回,福身对赵总管低声回禀,“总管,奴婢……奴婢没有办好差事,郡主她,她让奴婢将这两只兔子还给陛下。”
说着她直接垂下头,光是面对这位大监,她都无法开口将郡主那番话复述一遍……
“这——哎,跟杂家去见皇上吧。”赵总管自然知道轻衣定是隐瞒了姜琳琅说的话,怕是里头那位又说了大逆不道之言,他眼珠子一转,便一甩拂尘,对其抬了抬下巴,道。
轻衣闻言,浑身一震,险些笼子打翻在地,她面容惨白一片,哆嗦着唇,双膝微颤,只觉双手手心都是汗。
“是……”半晌,才呐呐地应了一声。
龙銮殿内。
齐睿窝在御书房批改了几个时辰的奏折后,只觉手腕酸麻,想起自己好些时候没有练剑了,便提着一柄剑,在龙銮殿后院,一人舞起了剑。
赵总管带着忐忑不安的轻衣一路寻到了后院,便见一袭雪白华服,在树下舞剑的皇上。
见皇上正在舞剑,轻衣更是面色白了白,若是一会她转述了郡主的话,陛下一气之下……
她想着,两鬓沁出汗珠来,手心满是汗液。
赵总管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自行上前,对着齐睿行礼问安,而后不知低声说了什么。
只见齐睿脸色蓦地一沉,收了剑,一手背在身后,朝轻衣走来。
轻衣一下子便腿软跪下了,这一下格外用力,春夏轻薄的裙衫覆盖的膝盖磕在那石子上,光是听着那声响便令人跟着觉得疼。
她却一声不吭,只哆嗦着,将笼子提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故作不慌的样子。
“她说了什么?”感觉一道戏谑看好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轻衣心中苦不堪言,定是那赵总管……她想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宦官之首,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皇上一会动怒起来会不会……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和不颤,她先是道,“麻烦赵总管先回避一下吧。到底是郡主同陛下之间的传话。”
她这么说着,齐睿看了眼身后嘴角勾着的赵总管,后者不料轻衣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的,变了下脸色,慌忙收起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却还是晚了。
不过齐睿只是冷淡地吩咐他退一边去,他忙握着拂尘,暗自瞪了眼跪在地上的轻衣,心里哼了一声,而后退下。
“说吧。”齐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极力保持镇定,却浑身僵硬,双手握着笼子,指骨泛着惨白的宫女,面色阴沉冷淡,似是已经料到是什么样刺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