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闻言,不禁上下转了下自己的眼珠子,迟疑地道,“是这个人……皇上,您该不会是因为郡主那几句话,要打压这位状元吧?”
齐睿斜了他一眼,“不全是。”
意思就是真要打压了?小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浊气,“可是皇上,这位状元才华不错的,您可不能因为两个女子的三言两语,就弃了人才啊!”
“才华?”齐睿冷笑一声,“空饱读诗书,贪恋富贵却又小肚鸡肠,还以公报私,这样的人才,不要也罢。”
小厮琢磨了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哈。
不过,怎么想着都是因为南安郡主那两句评价才会这样……
齐睿回了御书房,果然翻到了一叠奏折最底部,那新科状元状告金多福买官贿赂官员多项罪名,文采确实有,末了言之凿凿陈清利害,恳请他圣裁处置。
若不是听了金多金那番话,知晓了前因后果,他还真因为这封文采斐然,条理清晰,“为民除害”的奏折对金多福这个曾经的容珏一党,大发雷霆进行惩治。
他眯了眯眸子,一手按着宽大的袖子,一手提笔,在奏折后批注了一行字。
“来人。”他唤了一声,赵总管便手握着拂尘躬身进来。
“陛下。”
“将这封奏折送回新科状元的府邸——对了,朕记得,他是丞相新收的门生?”齐睿吩咐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赵总管,问。
赵总管没怎么回忆便肯定地答复道,“回禀皇上,确是丞相新收的得意门生。”
这新科状元自然是文采出众有所长处的,丞相根基不稳,收为己用也是情有可原。
齐睿闻言,却是食指曲起,轻敲击着桌面,变了想法,“如此,你便直接将这封奏折交给丞相,并转告他,下次寻门生的时候记得擦亮眼睛。”
这话一落,赵总管面色微怔,显然清楚,这是陛下在提醒丞相的意思。
他躬身,双手接过奏折,“喏。奴才这就去。”
当奏折到了丞相府的时候,新上任的这位丞相,听明赵总管带的口信,再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和批注,登时头皮一紧,略带几分客气地对赵总管道——
“有劳总管跑一趟了,请总管回禀皇上,就说老臣失职,往后定当小心谨慎,再不看走眼……”
他说话客气,赵总管面上也好看,只将拂尘一甩,提了一句,“丞相客气了。容杂家多一句嘴,丞相如今是陛下提携的肱股之臣,做事用人还是要谨慎,别落了口实把柄,也别急了。陛下很是看重丞相,但毕竟新皇登基嘛,总是有些规矩威信要立一立的。”
朱劲松安静地听着,待赵总管说完,他心里也有了一杆秤,陛下这次并非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新科状元的,只是好巧不巧的这状元郎是他的门生……
想清楚了这一层利害关系,他心中松口气,面上对赵总管更加客气了,将人送到客厅门口,再命管家送他出去。
管家也不傻,得了朱劲松的眼神示意,忙将一小袋银两偷偷塞到赵总管手中,后者动作微顿,笑意加深,想来是没少收过好处,不动声色地将钱袋子放回袖中。
目送他离开了,朱劲松面上的笑意也就淡去了,他咬了咬牙,不禁招来一人问,“去,将周文书给我找来!”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好门生,居然厉害到不过问他这个老师,便跑去写奏折状告朝中官员了。
尽管金多福这么个酒囊饭袋,并不值得陛下为此事动怒。
他琢磨着,又唤回管家,吩咐道,“去,打听下,金多福府上今日可有出什么可疑之事。比如,是不是进宫了。”
不得不说朱劲松能被齐睿提拔到丞相这个位置上,还是有他的几分厉害的。皇上新登基,对于容珏一党深恶痛绝,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故,这周文书一封奏折,不痛不痒的,按理说应该正合圣意,处置了金多福才是。
怎么反过来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问题自然只能是出在金多福这了,金多福是容珏的走狗,又没有什么建树,陛下不喜他,就他那点本事,也不大可能是能进宫说动陛下站在他那边的。
那么……
不多时,派出去的小厮便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回着话,“老爷,今儿金多福一直在瓷器铺里看货呢,府上也没什么异样的——哦,不过他那个独生女金多金今儿好像受传召进宫了。”
金多金?受传召进宫了?
朱劲松眉头一皱,不禁心中狐疑,这个金多福的女儿,他隐约有几分印象来着……
他忽然眸子一瞪,怎么给忘了这一层!想当初,金多福能搭上容珏那条大船,可不就是因为他那个女儿讨得丞相夫人欢心吗!
朱劲松想到这一点,不禁扶额叹息一声,颇为不是滋味地想道,皇上这冲冠一怒总为红颜,长此下去……
不多时,周文书也来了。
许是因为是先皇钦点的新科状元,自视甚高,对着丞相虽瞧着听话,但总是自以为的清高。还有自作主张,不然怎么会不请示下朱劲松,便自己呈了奏折参一个金多福?
朱劲松看着这个文弱却文采出众的门生,眼里带着审视和几分薄怒,“瞧你干的好事!”
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他面前,朱劲松别过脸,哼了一声。
周文书皱了下眉头,对朱劲松这不够尊重他的举动感到几分不喜。
但碍于自己是他门生,又根基薄弱,只好忍着脾气,将地上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