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琅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按着太阳穴,睁开眼时有些晕乎乎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动了动手指,便有声音传来——
“醒了?”
原来,容珏守在床边,伏在她身侧不慎睡着,此时听到她微微动了下的动静,醒来。
看着容珏眼睛里的血丝,还有那眼下的青黑,姜琳琅伸手,抚了下他的眼睛,眼里不禁流露出心疼。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她声音有些哑,面色恢复了血色,但左手手臂上的纱布叫容珏眼眸暗了一瞬。
他握住那温软的小手,声音微哑,“醒了就好,笨女人。”
松开她的手,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喝口水。”
一手扶着她靠坐起来,拿了枕头给她垫着腰背,一手端着茶杯,动作体贴缓慢地将茶杯递到她唇边,喂水。
姜琳琅就着容珏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没一会就将一杯喝完,末了,舔了舔唇上的水渍,眸光澄亮,“还要。”
容珏被她这亮闪闪的眸子萌到,没脾气地转身又倒了一杯,耐心地喂完。
“饿不饿?”想起她昏睡了一天一夜,还没用过膳,容珏眉梢微动,低声问道。
姜琳琅抬起左手,看了下被包扎过的手臂,再感受了下自己的五脏庙,果断地点头,“想吃馄饨,你喂!”
“……好。”中了毒死里逃生醒来,还能这么乐观没事人似的,也只有姜琳琅了,容珏自是什么都依她。
想起她昨天险些被侮辱,这不是好记忆,木悠然也说,醒来尽量依着她些,没有女儿家不在意自己的名节清白。
他按捺住心里翻天倒海的杀意和戾气,转身,狠狠地闭了闭眼,抬手按了下眉心,出门吩咐了声,命人准备一碗馄饨。
等馄饨期间,容珏又端来洗好的葡萄,一颗一颗剥了皮喂给坐在床上,乖巧慵懒地等投喂的姜琳琅。
拭了拭手指上的汁液,容珏看了眼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眼巴巴望着果盘的姜琳琅,摇了下头,“不能再吃了。”
姜琳琅遗憾地耷拉下耳朵,但乖巧地点头,反正还要馄饨。
“对了,那两个人找到了吗?”往后靠着枕头,姜琳琅眯了眯眼角,问起道。
容珏摇头,一边给她擦拭着唇角沾到的葡萄汁,一边沉声道,“还在找。”
听他这冷飕飕暗藏杀机的声音,姜琳琅便知道那两人下场不会好了。
她握了握拳头,想起昨天惊险的一幕幕,就很生气,“那两个人要是叫我看到了,非要狠狠揍一顿不可!”
握住她那拳头,容珏斜睨了她一眼,“又笨又衰。”
“……”姜琳琅一下噎住,不大乐意地反驳,“我衰是真的,但怎么就笨了!哼,我告诉你吧,顾明珠想害我,我索性也不做什么好人,欧阳烈想对她不轨时,我看到了,就是不帮她!”
说到这时,她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她这么恶毒想要毁我清白,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也就不做什么以德报怨的事!”
门口,听到这里的齐睿,眸色一黯,敲门的手落了下来。
“你没错……是明珠咎由自取。”虽然听到姜琳琅那么气狠狠地说着她冷眼旁观的话,心里有那么一瞬的难受,但这件事上,的确是顾明珠自作自受。
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要求琳琅体谅担待。
姜琳琅听到齐睿的声音懵了一瞬,随后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拥着被子,朝容珏接了挤眼睛,后者冷着俊容,无声地望着她,接收不到她的意思。
“……你们聊?我伤口疼,先躺会。”知道容珏这个醋坛子不好哄,姜琳琅便讨巧地说道。
这话,正合了容珏的心意。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梢,对她的乖巧和讨好尽数收下,抱着手臂,矜贵地点了下下巴。
起身,他面对齐睿时,一张脸就全无好颜色。
“出去说。”他对于自己的所有物总是出乎常人的独占欲,哪怕是别人看一眼,他都不乐意。
齐睿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恢复了常态,点点头。
两人走到花园。
“我来一是探望琳琅的伤势,二是替顾明珠的所作所为致歉。”齐睿说明来意。
容珏却抬手,示意他闭嘴,“这些虚话就不必说。”
在齐睿注视下,容珏抬起一只手,微微回握,“齐睿,不觉得累么?”
“什么意思?”齐睿抿了唇线,眼神多了一丝不明。
容珏正对着他,呵了声,“嘴上说着你表妹咎由自取,但姜琳琅没有制止,你心里很不好受吧。”
在齐睿微变的脸色下,他继续道,“你知道么?姜琳琅如果不是中了媚、毒,受了伤,这个蠢女人肯定还是会出手。
所以,怪只怪,顾明珠用了这般狠毒极端的方式,想置人于死地,才落得这个下场。”
他话音一落,齐睿身子一震,微微后退,方才只听琳琅那般说,他便没有深想,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理解。
可容珏的话,却叫他面色几经变化,最后渐渐染上深深的内疚。
是啊,若非中毒受伤,琳琅那样磊落善良的心肠,就算对方是她痛恨之人,也不会眼见着一个弱女子被玷、污清白。
这一切说到底,全怪顾明珠自己。
而琳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如她所说,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是他狭隘了。
但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