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夜仰起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没能战胜失血过多的身体。
“河屯,我没死,你现在……可以……放我大哥走没……”
厉炎夜之所以还能够说话,是那个在河屯的脑海里面萦绕了快三十年的女人救了他。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狠下心去对这个面容跟那个女人极为相似的厉炎夜,下了最后的狠手。
子弹只是贴着厉炎夜的头皮飞过,有鲜血,但是没有白乎乎的脑浆。
墙上的监视器再度被激活,出现了正在浅水湾四处寻找的李管家。
“老四老五,将厉天昊送上岸,交到那个人的手里。”
“炎夜……哥不想走,哥不像再苟且偷生……求求你不要让我……我们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吗?”厉天昊的声音接近乎乞求。
“我都给你挨了三枪的子弹……你……你现在才说要跟我一起死……会不会太晚了……”
“你这个坑弟货!赶紧给我滚走!老子……下辈子投胎,一定不要碰见你!”
厉天昊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不是他真正想做的。
可是他特别能够理解为什么厉炎夜选择了他。
一直以来,在厉炎夜的心里,脑海里,都是在想着怎么去报答他,感恩他。
所以厉天昊选择离开,成全他这个弟弟的一片苦心以及感恩。
听到快艇急速离开的声音,厉炎夜转过头,看见跌坐在地面的夏云初。于是他微微笑了,看起来十分无力并且困乏。
夏云初母子在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有重影,厉炎夜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感觉到意识正在离自己远去。
有些话如果不说,就来不及了!
厉炎夜深深凝视着夏云初,想要将她印进心里一样,可是他的鲜血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濒临休克的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夏云初……我留下来陪你……一起死,开心吗?”
看着男人那张染血的俊脸,夏云初也笑了,笑到眼泪从眼眶里砸了出来。
“开心!”她点头,将头点成了拨浪鼓。“真的真的,太开心了!”
“真是亏死我,便宜你了!你说你这么一个傻白甜,就小脸看得过去……我还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才娶了你!”
厉炎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夏云初朝着他爬了过去,将他的上身小心翼翼托起,然后将他的头抱进自己怀里。
“炎夜,你乖,别说话了。流了很多血,你听听我说吧……”
厉炎夜的手在不停地打着轻颤,手心跟手背都被自己的血给染红了。
他将自己的手掌摊开,然后轻轻覆盖在夏云初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至少跟小家伙见的第一面,会温馨有爱一点!
夏云初被他这个动作搞到再度失声痛哭。她将厉炎夜的手抓住,一起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泪眼婆娑。
“厉炎夜你相信爱情吗?”
“我给你和宝宝念一首诗好吗?”
夏云初低下头,在厉炎夜的俊脸上烙下一吻。然后用自己的衣袖将他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喉咙哽咽到发疼,一边将厉炎夜母亲在画上的那首诗念了出来。
“我听见爱情;
我相信爱情。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岁月的信念。”
夏云初紧紧抱住厉炎夜的头,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脸。
“炎夜,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永远!”
厉炎夜的意识渐渐模糊,所以他已经听不到夏云初给了。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女人不断轻吻着他,然后说着细细密密的情话。
河屯的身子却是僵住了。
这首诗歌里的每一个字,他都是那么地耳熟闻详。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紧紧抱着他,就像夏云初抱着厉炎夜一样,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首爱情诗……
河屯觉得自己的眼前忽然被一片迷雾盖住了,什么都看不清。
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那个女人的背叛和不忠贞?然后呢?
然后自己能够从这里面得到什么东西?
报仇的快感和爽?
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啊,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借着夏云初身体的遮挡,厉炎夜从自己右手的肱二头肌里面取出了那枚追踪器,因为浑身都疼到麻木了,所以厉炎夜已经没有任何痛楚感觉了。
他将那个还沾着他的鲜血的追踪器交到夏云初手上,并且让她握紧藏好。
“富安……会过来救你们母子的……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厉炎夜昏迷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
夏云初的心顿时像撕裂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她紧紧抱住厉炎夜,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想要逃命了,一点也不想,想要抱着这个男人,一起死去!他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开了!
突然,在门外守着的严老二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在河屯身边停下。
“义父,老秦带着他的那堆兵痞子过来了!”
河屯仿佛还没有从夏云初朗诵的那首爱情诗的伤痛之中回过神来,只是静静地坐着。
“还有四十分钟,那堆兵痞子大概就赶过来了!”严老二再次出声提醒。
河屯的意识才重